鬼聲(米加米)

 

曾有人發表過這樣的研究,說明人在疼痛、恐懼或興奮時最能達到專注,瞳孔聚焦於一點並呈現森森的黑,呼吸短而急促,牙齒不自覺地咬的死緊,聽覺的敏銳程度隨同心跳一齊往樓頂處攀去。

心神合一,靈魂如同桿麵棍那般細長且沾滿令人不適的白粉,除了唯一的源頭為什麼也無法思考,唯一的慾望與願力全集中在脫離那樣的狀態。

 

是這樣的,這就是痛苦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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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房內的暖氣壞了,幸虧此時還未到冬季寒氣最為肆虐的時候,阿爾佛雷德在睡衣外加了他最喜歡的那件飛行員外套,裹上被子在床上蜷成一團。

這樣果然還不夠保暖。

但暖氣故障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阿爾佛雷德心想,甚至能說,這樣的狀態以維持兩三年,若他沒記錯的話。

過去他是如何忍受的?他自問,卻得不到確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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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夜晚著實漫長的令人不耐,無星無月,甚至缺少了人氣——這或許與他住在郊區有關,打開二樓臥室的窗探出去,眼中所見只有一整片無邊無際的針葉林,少有訪客。阿爾佛雷德在城市中另外租了間小套房,那是為了應付他在社交季的應酬,但說實在的,在各類舞會、派對上稱職的主人們總會供應套房,不然就近找間飯店住下也罷,他很少到那間租另下的套房居住。

或許這幾天到那兒睡幾晚吧?直到暖氣修好為止。阿爾佛雷德在心中盤算,同時將棉被裹的更緊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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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佛雷德‧F‧瓊斯是他的全名,他的工作是廣告設計,自畢業後因某個成功的洗髮精廣告而炙手可熱,月收入雖不能讓他成為百萬富翁,卻也足以過上物質上豐碩的生活。

他認為自己已該滿足。

阿爾佛雷德的家很大,在郊區,針葉林旁。這些在剛才均已提及。在他記憶中他從未花錢請過任何一個助手,也沒有拖過稿,寫好的廣告文案全透過電腦傳給公司,也因此他少與合作的公司直接接觸,除卻社交季的時候。

設交似乎能算是各個階層的人們不可或缺的事,而社交季就因此而生——連續數夜不闔眼的瘋狂舞蹈,在酒杯與吻之間開出一條條通往未來的康莊大道;笑與淚是虛假的,在緊貼的雙掌間揉捏出的利益方為真實。


阿爾佛雷德與另一人都討厭這些事,但與對方不同的是,他至少能苦中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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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由床上彈起身,彷彿柔軟的彈簧床扎上無數的針,某種並不存在卻不斷擴大的聲音在他腦中炸開,由左耳入,貫穿腦,右耳射出。


他感到恐懼,在他以邏輯與條理小心撐起的世界中出現衝突,猛力撞擊卻未掀起實質性的風暴,僅僅是啪呲一聲——那是理智線重新接起的聲響。

他慢慢的笑了起來並重新感受籠罩他全身的熱度,沒錯,方才發抖的他因為情緒的猛烈起伏而冒汗了。他撫著胸試圖平復呼吸,雙眼半閉,雙眼的作用在黑暗中不復存在而如同兩潭堰塞沼澤,顫動的睫毛是水畔一叢叢的黑樹,製造出無數鬼影。


疑點,是的,疑點所在,更正確一點的用詞是矛盾。

另一個人是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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