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理赫坐在柔軟的藍灰色絨布椅上,端端正正的端著茶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亞瑟手中飛快動作的鋼筆,平靜的臉上不顯任何表情。

「羅德……」亞瑟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抬起頭看著他,「麻煩請你不用一直看著我,只要再修幾個詞句我就可以交稿了。」
一直被盯著,壓迫感很大。

「……亞瑟……」羅德理赫輕輕啜飲了一口杯中溫熱的紅茶,緩緩的動作顯的極為優雅,「那麼多年了,你泡得紅茶依舊如此好喝。」
「是嘛……」亞瑟煩躁的甩甩手,有些不耐的說,「那麼多年了,看就知道你一定是有什麼話要說,麻煩有話直說。」

「那、我就說了。」羅德理赫把身子坐的更直,令亞瑟突然有總異樣的壓迫感……

「我真的想不到你會和瓊斯先生結婚。」
「耶耶?」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亞瑟措手不及,「你的意思是?」

「記得你剛遇見他時,你對他相當反感,甚至一直想要把他趕出你的生活,不是嗎?」
「是沒錯。」亞瑟微微皺眉,他知道這多年的好友想跟他說什麼。
「接下來縱使你對他有了好感,但是就如同你的第一本小說集中寫的中寫的『雪花始終留不住男孩,不僅僅因為那潔白是那般稍縱即逝,更因為男孩心中始終忘不了春風。』那般的猶豫,對吧?」
「呼……」亞瑟吁了一聲長氣,「原來你還記得那本糟糕至極的處女作啊!」
「我們不也是因為那片片書頁才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的嗎?」羅德理赫說話總免不了咬文嚼字。

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啊……
亞瑟不禁會心一笑。

「讓我告訴你吧!」亞瑟也像羅德一般坐直了身體,使用多年的鋼筆緊緊握在手中,「那年,是我真正開啟寫作殿堂的大門,也是你開始成為我的責任編輯的一年——」

「也是阿爾最最落魄的一年。」



修長的手指以優美的姿態握住銀白鋼筆,一長串流暢的草寫英文字母流洩在潔白的稿紙上,青年專注的書寫,好似畢生的思想精華都在那一字一句間跳躍。
羅德理赫輕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煙紫色的眸子難得閃動著興奮的光彩。

「……」這年輕人,真不錯。


「埃德爾斯坦先生、埃德爾斯坦先生——」亞瑟轉過頭,只見他這位剛相識不久的編輯正直勾勾的盯著他,一遍遍的叫喚卻得不到回應,讓他不由的緊張起來。

「埃德爾斯坦先生!」
「是、是。」被亞瑟過於大聲的叫喚驚的回神,羅德理赫急忙回應,「真得相當抱歉,我竟然失神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我想告訴您,這個月要交的稿子,我已經寫好了。」亞瑟遞過一疊整整齊齊的稿子,恭恭敬敬的低頭,「請您過目,真抱歉拖了這麼久。」
「不要緊。」

以指尖指引著目光溜過一行行文字,這位新進文壇的作家並不多用華美的詞藻,反而在心裡層面的描述下了許多功夫,而且每次收到他新的稿件都能見到嶄新的突破,也是因此羅德理赫才會在一見到亞瑟在報紙上投稿的文章時,就馬上決定替他出書。


「請、請問是否有問題呢」亞瑟緊張的攪動雙手,這樣的情緒對一向冷靜的他並不尋常,碧綠的雙眼透露出焦躁,他實在相當擔心這次的稿件會被否定,近期總有某種事件就要發生的預感,這樣的心情會如此直接的投射到文字上,著實是他始料未及得。

「……」
「……雪花始終留不住男孩,不僅僅因為那潔白是那般稍縱即逝,更因為男孩心中始終忘不了春風。……」
「?!」羅德理赫突然吟出了亞瑟文章中的某段句子,頓時讓亞瑟大驚失色,「對、對不起!那句子只是突然想到的,如果不順,我會馬上改、會馬上改的!」

「……相當有趣且優美的比喻呢……」
「是、是嗎?」

不知道為何,從那時以後,亞瑟對這位看似嚴謹的編輯突然產生了親近的感覺,並再不久後就成為相當好的朋友,這對有些不善交際的亞瑟來說,相當難得。

但他心中的煩躁不安卻沒有因此消退。

 

「羅德。」

某日午後,在亞瑟‧柯克蘭的新作,也是他第二本小說集:『如果生活的轉變讓你轉變』出版後,亞瑟和羅德理赫難得悠閒的在亞瑟的小公寓享受下午茶。

「什麼事嗎?」他回應,並輕輕的放下了茶杯。
「最近我的堂弟要來我這暫住,所以如果有任何不便,還請見諒呀。」
「都是如此深交了,不用客套。」羅德理赫輕輕點頭,午後的風吹的他感到相當愜意,「順道問一下,你堂弟……是個怎麼樣的人?」

「……我也不清楚。」亞瑟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雖然我一直都是他名義上的監護人,但實際上我也只大了他幾歲,且我甚至只在家族的聚會上見過他幾次,更從未交談過。」
「『瓊斯』嗎……」雖然羅德理赫並不管這些社會上的汲汲營營,但『瓊斯』所擁有的名聲和處事手段實在是太過有名,連文壇都常常拿他們大做文章,所以他也多少知道一些有關於亞瑟這些親戚的總總。
「跟我沒關係。」他知道羅德在指些什麼,但他一向厭煩這些私利糾葛,「反正我姓柯克蘭,可不是姓瓊斯。」

「那你為什麼還要收留他呢?」還有瓊斯家的少爺為什麼需要別人救濟,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不過是可憐他罷了。」有點不屑的語氣,亞瑟揚揚手,「有錢人家的悲哀與束縛啊!不是挺可憐的嗎?」
「倒是又可以讓你有靈感寫出一篇曠世巨作。」
「哈哈哈——」當時他為羅德理赫難得的幽默笑了好久。

 

但事實證明,那個『瓊斯』不僅沒有帶給他任何靈感,反而讓他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阿爾佛雷德!不要在打電動了!」
「阿爾佛雷德!你幹嘛沒事把漢堡掉的滿地!」
「阿爾佛雷德!你在敢把內褲亂丟你試試看!」
「「阿爾佛雷德————!!!」」

「呼喚本He☆ro做什麼啦?」該死的英雄依舊坐在電視機前,某知名速食店的包裝紙掉的滿地,也令亞瑟的理智線瞬間斷裂。


「「你這個超級無敵大、笨、蛋啊啊啊啊!」」

「抱、抱歉,亞瑟,怎麼了麼?」羅德理赫一推開門,馬上被他高分貝的嗓門嚇了一大跳。
「?!」

「啊啊!是、是羅德!」在心中暗罵了一聲該死的阿爾佛雷德又害我出糗,亞瑟馬上想起他已經三個月沒提筆寫半個字了,「那個……如果是交稿的事,我很抱歉……」

「不是的。」今天的羅德理赫特別的滿面春風,有種洋溢在幸福中的感覺,「我成功了。」
「難道……?」
「是、是的!」
「啊啊!真的嗎!」

一長串令人費解的對話,卻帶出了兩個多年摯友會心的笑容。

「哈哈哈哈!羅德你這傢伙竟然真的成功了!」
「是啊!這麼多年了!我終於……」

 

「阿爾佛雷德我跟你說喔!」
送走興奮莫名的羅德理赫後早已過了晚飯時間,亞瑟難得心情好的和他的新房客主動攀談。

「羅德他求婚成功了耶!」
「是喔。」相較於亞瑟,阿爾就顯的興趣缺缺,隨便敷衍。
「對呀!沒想到從高中就開始愛情長跑到現在的女朋友,竟然可以拖到現在才結婚。」亞瑟並不在意阿爾的回應,繼續興致勃勃的說,「不過好像是因為對方另有婚約在身,再加上政治婚姻和家裡影響,他們的愛情從沒有見過陽光。」

「?!」他突然發現阿爾的臉色變的難看至極,全身似乎都在微微發抖,但亞瑟並沒有特別在意這一點。

「不過幸好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他又說道,「對方叫做依莉莎白‧海德薇莉,是個相當有朝氣的女士呢。」


「……依莉莎白?」
「是啊,你認識她嗎?」亞瑟疑惑的說,他不能瞭解阿爾奇怪的反應。
「我……」阿爾緊握住雙拳,陰影在那雙藍眸中匯聚,「就是他的未婚夫……」

「啊?」聽到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讓亞瑟一時反應不過來,「你、你……」

「是啊……」雙拳慢慢放開,阿爾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我會被父親大人拒於門外,甚至落魄到要在亞瑟這裡站住,都是因為——」
「我拒絕了那不自由的婚姻。」
「阿爾……」

亞瑟沒想到會看到阿爾佛雷德的另一面,這是那又蠢又自大,但又純真的像小孩子一樣的那個人嗎?

「不要再難過了,就算過去的回憶如此痛苦,只要一直堅定的看向光明面,最後都能找到幸福的。」平時並不喜歡和他人有肢體碰觸的亞瑟做出了他自己也想不透的動作,他把雙手輕輕放在阿爾的臉上,好像如此就能替他減少一些痛苦。

「……」
「謝謝……」阿爾把手覆在那溫暖的手上,「好久了……好久沒有溫暖的感覺了。」

每天都好冷、好冷,就算笑得多燦爛,依舊寒冷的讓他發顫。
自從『那個人』離開之後。


「真的好溫暖。」
下一秒,他將他緊緊擁入懷。



「……啊,我記得在那之後,你就出了第三本小說集『溫暖男孩的雪花』。」羅德理赫又啜飲了一口紅茶,擔任亞瑟的忠實聽眾是他得興趣和嗜好,「那故事怎麼看都像『丟掉春天的孩子』,就是你的第一本作品,的接續。」

「『就算碰觸到那溫暖會使雪花化成雪水,但雪花依舊想用自己,去溫暖。』」
「『縱使雪花也是如此冰冷,但他仍希望彌補春風未來前的寂寞。』……」羅德理赫為亞瑟接了下去。

「亞瑟就是雪花嗎?」
「我又沒有冰冰冷冷的,更沒有為、為那傢伙奉獻自己的溫暖啦!」
「咦?臉紅了?」羅德理赫又忍不住糗了他彆柳的好友。
「什麼?!」亞瑟趕忙按住臉頰掩飾,又急忙把一疊寫好的稿件塞的羅德理赫的手中以便堵住他的嘴,「寫好了,快、快點看啦!我等等還要到婚禮現場監督,再去公司看看阿爾那笨蛋有沒有偷懶,還有跟馬修約好了試吃新口味的的蛋糕,接下來……」

羅德理赫笑著接過亞瑟多年如一的乾淨稿件,優美的文字向舞者搬在稿紙上翩翩起舞。
亞瑟,他親愛的老友,相信他的未來會很幸福,很溫暖,再也不是冰冷而哭泣的雪花。


『為雪花融化的愛』,亞瑟‧柯克蘭新作。


TBC

 


字數真是一張比一張多!
我好擔心呀……

這章隱隱約約的講到阿爾和馬修的悲劇,和亞瑟過去與現在的心理了。
看的出來嗎?看的出來嗎?
一定是……看不出來,對吧?
我的功力是幼幼級的
亞瑟大人我比不上你的文彩的千分之一呀——!!
不過好喜歡亞瑟和羅德的友情。

最後有關於其他有可能會出現的CP
除了這一章出現的奧洪外
或許還會有韓中
(王耀君:你別再煩我了啦!阿嚕嚕嚕!!)
露普、典芬,當然法貞也是會有的。

只要我可以保持堅強的意志打下去……
我、我會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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