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唉呀，難不成英雄逃避了？」法蘭西斯有些訝異，「不想面對他所給你的壓力？」
「才沒有。」
「很難得的陰沈啊……」
「……『那個人』，給人的感覺……」阿爾把椅子轉了一圈，「我永遠揮之不去。」

那年阿爾十九歲。
大學一年級。

「阿爾！」在人群中顯的有些矮小的東方人朝阿爾佛雷德衝了過來，一手抱著熊貓包包，另一手提著熊貓形狀的窩窩頭，「老師在找你啦！」
「我是不是要改叫你熊貓先生啊王耀？」阿爾看著如此喜愛熊貓的友人，有些無奈的說。
「熊貓不是很可愛嗎？不說這個啦！老師真的在找你啊嚕嚕嚕！」
「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該不是找他去訓話的吧？

「好像……是今天要來演講的先生，特別指明有事要找你喔！」王耀微微歪頭，長長的馬尾也歪向肩膀，「好奇怪？你和演講人很熟嗎？他可是有名的經貿公司總經理呢！」
「……」
「請幫我跟老師說，我肚子痛、頭痛、牙齒痛附加眼睛腫，不僅不能去見那位先生，而且下午還要請假。」阿爾突然向觸電似的跳了起來，快速往校門口衝去。

「喂！」王耀趕緊追上，但阿爾跑的意外的快，追到校門就不見了，「阿爾佛雷德！！」

「竟然跑掉了……」洩恨似的用力咬了口熊貓窩窩頭，王耀踏著步子往回走。

「「大哥──！」」朝氣有活力的男聲在王耀背後響起，「哈哈！我終於找到一個有空的人了！」
「阿嚕嚕嚕！永洙？」
「就是我啊！」任永洙笑得好開心，呆毛翹翹，顯出得意的樣子。
「啊──不要過來，不要再煩我了阿嚕！」
「咦？大哥？不要逃走啦！」
「啊嚕嚕嚕嚕嚕！」他今天霉運上身了啦！

「父親大人。」阿爾拿著電話筒，臉上露出難得的正經。
『我沒想到你會這時打給我。』

「如果打擾到您，我很抱歉。」
『有什麼事快說吧。』電話那一頭傳來不耐煩的聲音，阿爾感到心緊縮了一下。

「您今天為什麼要找那人來呢？我……」
『我只不過想瞭解你的學習狀況。』他硬生生打斷阿爾的話，又接著說，『我不希望瓊斯公司未來的接班人沒有管束的在外廝混。』

「我並沒有！」
『你想反抗嗎？』

「但您明明答應我，讓我在就讀大學期間享有完全的自由啊！」
『那只限於合理範圍內。』那聲音在阿爾聽來，簡直就像冰塊一般冰冷，『我想瞭解你最近和那烹飪系的到底發展成什麼關係。』

「這……」
『你要知道，你未來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妻子，只有依利莎白‧海德薇麗。』

『而且你沒有決定的權力。』

電話被掛斷了。

「沒有選擇的權力，是嗎？」阿爾手中仍緊握著電話，另一手遮住半個臉，緩緩滑坐在地上，「原本是用一生的束縛，去換取四年的自由的……」

但連那小小的心願都達不到，連一點點的幸福都握不住……

「我可是He☆ro呢……」
「哈、哈哈……」
「我好想妳……」
媽媽……

「阿爾？」門被推開了，提著熊熊袋子的馬修走進阿爾的宿舍房間，「不是生病了嘛？怎麼坐在地上呢？」
「不要進來。」
「？！」
「我說不要進來！」
「阿爾！」馬修沒有離開，只是蹲下來，把手放在阿爾的額頭上，「奇怪，沒有發燒的啊？」

「……像媽媽的手。」
「是嗎？」馬修輕輕把手滑到阿爾的臉上，並沒有多問什麼，「王耀同學說你變成懶惰蟲（註1），全身上下都在痛，我很擔心就來看看了。」
「下午不是有演講？」阿爾依舊緊閉著眼，，心中不好的感覺依舊沒有消退。
「我不想聽。」
「？」
「阿爾討厭他，我知道。」馬修的聲音軟軟細細的，阿爾覺得聽了很舒服，「但是還是不可以逃避喔……」
「是啊……」
「我會陪著你面對的……」

阿爾把眼睛張開，看到馬修臉紅了。
他露出壞壞的笑，突然把他抱住，果然惹來馬修的一陣驚呼。

「啊……阿爾你在做什麼啦？」
「哈哈！臉紅了吧！」有點不甘願的把馬修放開，阿爾又伸手捏捏他通紅的臉頰。
「怎麼可以突然、突然抱住！」馬修只要一緊張說話就開始打結，「一下難過一下高興的笨蛋。」
「是戀人了怎麼不可以抱一下？」阿爾蠻不在乎的說，但心中又有不好的念頭閃過，「還可以Kiss的喔☆」
「誰、誰要跟你……啊！」馬修又臉紅了，但當他轉現掉到地上的熊熊袋子時，不禁驚叫出聲，「蛋糕和點心！」
「都扁掉了！」
「都是阿爾壓到的啦！」
「因為我是英雄嘛！」

雖然那時候就知道，和馬修的關係只有四年的期限；雖然那時就明白，這樣的幸福不該是自己所有，但自己很貪心吧！竟然想緊緊抓住，永遠不放手……
可愛的你呀！為什麼要讓我要來越貪心？明明不該擁有的……

「阿爾佛雷德！」法蘭西斯的呼喚把阿爾從記憶的漩渦拉了出來，「真是的，終於理哥哥了呀！」
「什麼事啦？」又轉了一圈椅子，阿爾沒好氣的說。
「給小馬修的婚紗，已經好了喔！」

笑著把手中精緻的成品展示給阿爾看，法蘭西斯有種要嫁女兒的感動。
「啊……」
「哥哥我的手藝不錯吧？」

層層疊疊的白紗在裙擺上點綴，晶亮的亮片就像糖霜般灑在蛋糕似的澎群上，胸前一謉純白的玫瑰上縫製的是馬修最喜歡的熊熊圖案，那非但不顯的稚氣，還更有種童趣的可愛。

「很漂亮……」
「謝謝誇獎，不過哥哥覺得小馬修一定不會乖乖給你穿上的。」
「那、那怎麼辦？」
「偉大的He☆ro終於要思考如何接受反對意見了啊？」
「喂！」

「法蘭西斯先生，阿爾有沒有在你這裡？」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阿爾猛然全身一震。
「有的阿！」法蘭西斯瞟了一眼突然坐直了的阿爾，勾起了惡作劇的笑容，「小阿爾今天沒上班，在我這愉快的偷懶喔！」
「你這混蛋！」阿爾咬牙切齒的吼到，「等等我被馬修唸到死……」
「哥哥我會幫你收屍的唷！」

「阿爾！」馬修走進法蘭西斯的工作室中，「就知道你在這裡！」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去上班因為我是英雄……」
「來，點心。」
「咦？」
「法蘭西斯先生也有的喔！」
「你不是來罵我的啊？」阿爾接過馬修地過來的蜂蜜蛋糕，疑惑的問到，「我還以為……」

「阿爾不想去上班，一定有原因的吧！」馬修坐下來，對阿爾輕輕笑了，「不過就算討厭也不可以逃避呢！」
他伸出手握住那雙比自己小了一些的手。

「是啊……」

夕陽斜斜得從窗子照進來，在閃閃的陽光照映下，法蘭西斯又彷彿看到那逃避父親強權而逃到大學的叛逆小子，和那位給予鼓勵和溫暖、烹飪系的可愛孩子……
「都長大到要結婚了呢……」

怎麼突然有種兒子要娶媳婦、女兒將出嫁的感動呢？
今天依舊是美好的一天。

TBC

（註一）就是那一首歌：「你是懶惰蟲，你是懶惰蟲，你的一身都是痛。有時肚子痛，有時眼睛痛，你的一身都是蟲。」
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