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這只是我的網路備份，但還是歡迎指教。

　　希臘傳說中，長著一對驢耳朵的麥達斯國王曾向森林深處、半人半馬的神，西倫，詢問什麼是最大的幸福。神回答他：「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從未出生過，但既然已經出生，就只能追求第二大的幸福了。」

　　國王連忙問：「第二大的幸福又是什麼呢？」

　　神詭譎一笑：「那便是盡快死去。」

　　大多數人聽到這故事的第一反應，常會覺得「怎麼能說盡快死亡是件幸福的事呢？」，並對這故事感到困惑，甚至嗤之以鼻。

　　死，似乎是一件我們必須盡力避免、戒慎恐懼的事，如西倫神所說「盡快去死」這種自殺般的想法，更是不可以有。

　　自殺是不好的——我們時常會聽到這句話，新聞上、書本中、人們的話語裡，總一再勸導人們不要自殺，一旦有想死的念頭，就要盡快撥打自殺防治專線、或尋求心理醫師的協助。

　　我們對自殺的想法似乎總停留在淺層的排拒與防治，卻很少深入思考一些問題：為什麼不能自殺呢？因為自殺是一件很壞的事嗎？如果是，那麼自殺究竟壞在哪呢？

　　我整理幾個最常被提出的理由：

　　一、自殺不能解決問題。

　　二、自殺會讓愛你的人難過。

　　三、死亡本身就是件不好的事。

　　這三個理由常在勸人不要選擇自殺時被用上，但真的是這樣嗎？現在讓我們逐一檢視這些理由，以便釐清自殺與死亡是否就如人們所想，是完全負面的事？

　　一、自殺不能解決問題：

　　「自殺不能解決問題」我們可以很輕易地反駁這句話，舉例而言：欠下大筆債務還不出來，只要自殺就不要再擔心債務問題；被課業壓力壓得喘不過氣，只要自殺就不用再考試和寫功課；家庭失和父母整天爭吵，只要自殺就再也不用看到這些問題……

　　或許可以反駁：「這不是解決問題，只是逃避。」

　　但換方向再看——為什麼不能逃避呢？感到痛苦時找方法免除，不就是人的本能嗎？

　　二、自殺會讓愛你的人難過：

　　這也是個很常聽到的勸論，自殺會讓那些愛你的人難過。但換句話說，如果沒有人愛你，或者這個人已經失去所有家人、朋友，那麼他就能夠自殺嗎？

　　再說，有很多人自殺的理由是因為久病厭世，他認為自己死去會比活著更好，只要自己消失就不會再給家人添麻煩。正因為愛，所以要死。因此這樣的理由也難以勸服他們。

　　三、死亡本身就是件不好的事：

　　用這個理由來反對自殺的人也不在少數。這些人認為殺人是件不對的事，而自殺就是殺了自己，當然也不可以。

　　但也有人對這個想法持反對意見。我曾看過一篇很有趣的短篇小說就講到類似的反思，那篇小說的第一視角是一個男人，某天這個男人跟女朋友聊天時，女朋友突然倒地「死了」，他非常震驚，卻發現屋外所有人都全部「死了」，但一分鐘過後，世界又忽然恢復運作，剛剛那一分鐘的暫停如同從未有過一般。但就僅僅停滯了這一分鐘，世界就完全改變了。世界的法則從「自殺是不好的」變為「人有死亡的自由」——人雖然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卻能選擇自由地死亡。

　　因此男人很驚恐地發現，人們開始積極地自殺，或從屋頂集體一躍而下，或捆滿炸藥爆炸而死——但卻沒人阻止這些自殺行為，反而興高采烈地圍觀，甚至仿效。因為在改變後的世界，自殺與死亡是件值得慶賀的事。

　　小說的最後，男人的女友牽著男人的手，一臉甜蜜地要求男人與她一起共赴黃泉，在最幸福的時候死去。男人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默默點頭，這時不遠處的大樓又有人歡呼著，一躍而下……

　　我覺得說是改變了世界法則也不太恰當，我想，改變的是人們的價值觀吧。現在大部分人的價值觀，都認為死亡是不好的，我們應該積極努力地活下去，但當這個價值觀改變，世界也會變得完全不一樣吧。

　　但事實上，認為人有選擇死亡的自由這樣的價值觀不只出現在小說中，在澳洲，存在著一群原住民，他們尊重人死亡的自由，當某人決定死亡時，他會把自己求死的意志想的清清楚楚，完全確認自己不想再繼續活下去了，便會獨自走向荒原，靜靜坐著，絕食而死。而其他族人也不會替這人感到難過，因為他不過是順從了自己心的意向，到達另一個世界罷了。

　　這又可以說到關於自殺的另一個話題了。對「死後世界」的態度，往往會影響到一個人對自殺的想法。就如前面所說，會認為「自殺能夠解決/逃避問題」的人，通常會覺得死就是一切的結束了；而有宗教信仰或死後世界觀念的人，可能會因為「就算死了下輩子還是得繼續」、「自殺的靈魂會在原地不斷重複自殺，直到陽壽用盡」、「自殺會下地獄」……等想法而選擇不自殺。

　　而這些宗教觀念也常伴隨著「自殺本身就是件不好的事」這樣的概念。它們認為自殺是種放棄，生命應是不斷努力、突破困境，放棄和逃避是可恥的，因此想自殺也是種可恥的行為。

　　我經過上述對自殺的種種思考，做出總結：雖說對自殺的態度因人而異，但基本上大部分人都還是反對的，但這種反對是源自什麼？這種反對真的有道理嗎？這是值得更深入思考的問題。對於產生自殺念頭的人，更是需要好好想想：想自殺，究竟是為了逃避？為了報復？為了一時的情緒？還是真正覺得不想再繼續活下去？

　　完完全全想清楚之後，再做選擇吧！畢竟生命是屬於自己的，無論他人怎麼說，最後的決定者仍是自己。自殺這個議題可延伸出的討論還有很多，也有很多待討論的問題，希望之後能針對這些議題再做個別地、更深入地討論。

論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