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坎羅與梅斯坐在廢棄加油站的屋頂上，遠處的普羅米波利斯正施放跨年煙火，因為距離遙遠，他們聽不見煙火爆破的轟鳴，只在寂靜無人的曠野中遙望被燦爛光芒圍繞的佛塞特財團大樓，與朵朵綻放到夜空中的煙花。

「沒有燃燒者了，倒是重新有了煙花。」梅斯感慨，自從三十年前燃燒者在世界各處出現後，人們對火焰的恐懼且戒備，用火上有許多嚴格的法律規範，跨年時各國倒數施放大量煙火的畫面，也成為只存在於影像紀錄中的歷史。

他們也是頭一遭看到這麼大量的煙火施放，根據跨年活動的宣傳廣告，這場煙火秀還會伴隨音樂和投影，十分華麗。

只不過兩人都沒興趣去人擠人，本想找里歐一起飆夜車，但里歐卻被加洛挾持到跨年晚會佔位了。雖然坎羅和梅斯十分想解救他們的Boss於水火（和加洛）之中，但里歐說他早早就答應加洛的，有機會再一起騎車吧。

里歐還在電話中說，坎羅和梅斯也要好好享受跨年哦。

於是兩人騎行到他們曾做為據點的加油站廢墟。

這是他們瘋狂燃燒者集團與所收容的普通燃燒者停留最久的一個聚落，在被冰凍警備隊發現前，他們甚至偶爾會產生能在這個地方一年年待下去的錯覺。其實挺傻的，因為事實上他們待的時長連十個月都不到，雖然相較過去的據點已經是最長久且完善的一個地方了，終究是沒能待到跨年。

「這種把大樓燒成雞毛撢子的煙火，我以前也做得到……」坎羅喃喃：「我做得還會啾啾叫，不用另外放音樂。」

「你現在也是打火小哥了，收起那些縱火犯發言吧。」梅斯拍拍坎羅的肩，語重心長，「前陣子轉到新聞都能看見你，照片上還畫黑槓槓。」

「那件事根本不是我的錯啊！」坎羅埋怨：「而且我哪裡見不得人，為什麼新聞都要給我的眼睛貼海苔條？」

所謂的「那件事」，是某次他們在火場附近逮捕一名縱火愉快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混在人群中欣賞自己放的火。梅斯察覺不對，說那傢伙笑得那麼爽一定有問題，上去剛想問話那人竟轉身就逃，然後立刻被坎羅制服。

縱火犯被制伏後大吼大叫，說燃起的火焰和人們絕望的表情才是最美的風景！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懂欣賞火的美麗！救火隊褻瀆了火焰，他要用火燒毀看不順眼的一切——

坎羅用力敲這個中二病少年的腦袋，罵道：『老子當年騎重機率領一群人四處縱火的時候你還在穿尿布！』

梅斯要坎羅別敲，『他又不是電視機，敲了也不會好。』

少年也不知道是震驚還是被敲矇了，愣愣說不出話。坎羅又罵：『燒毀一切有什麼了不起，在廢墟上重建有多辛苦多麻煩你知嗎？你燒的火根本不美，真正美麗的火是能保護所有人、帶給大家希望的火，強大但不傷害任何人！』

最後少年被帶上警車，坎羅還衝著他罵：『你的火有夠醜！拿來爆米花都會燒焦！』

聽說該名少年到感化院後對廚藝產生興趣，在控制火候上十分了得，後來還寄信感謝坎羅。

這本該是件美談，但壞就壞在坎羅制服縱火少年的場景被媒體拍了下來，說話內容也被竄改，各種報導紛紛出籠。什麼「震驚！烈焰救火隊竟把縱火犯當電視機敲！」、「前瘋狂燃燒者首領宣稱當年縱火時穿著尿布！」、「前瘋狂燃燒者大談火焰之美：我的火強大到能保護所有人的爆米花都不燒焦」……總之就是亂七八糟，伊格尼斯和雷米花了許多力氣才讓風波平息，坎羅也慘遭同僚笑話好一陣子。

「別嫌棄了，我的照片也有上電視新聞，連海苔條都只有半根。」梅斯望著遠方的煙火，安靜幾秒後終究忍不住說：「……天空上那坨是什麼跟什麼，如果我來放，一定更漂亮……」

「梅斯，縱火發言out！」坎羅用雙手在胸前比了一個大叉，一會兒又說：「我想放個Boss臉的火，再放梅斯臉的，放我的車——」

「坎羅，縱火發言out。」這下換梅斯比叉叉，他說：「而且你的控制力有那麼好嗎？放出來大概也的是一坨坨的，Boss會認不出來啦。」

「Boss認得出來！而且梅斯你做的煙火才會一坨坨吧！」

梅斯挑眉：「沒做過怎麼知道？」

坎羅氣笑：「燒一場就知道了。」

兩人對視，目光灼灼，然後同時舉起手——

「縱火發言out！」

在胸前交叉。

遠方的煙火秀在兩人的爭吵中結束了，夜空歸於平靜。坎羅與梅斯安靜下來，又並肩坐在一起。

「梅斯。」

「嗯？」

「跨年了呢。」

「是啊。」

坎羅碰了碰梅斯的手，讓後者牽起，兩人十指交扣。

「沒想到我們在救火隊也待超過一年了。」坎羅仰頭望向無垠闇夜，「沒想到不是燃燒者了、沒想到會全世界燃燒、沒想到古雷佛塞特會有飛船、沒想到會遇到Boss、沒想到……」

梅斯吐嘈：「你是在做年末盤點嗎？」

坎羅不理會他，逕自說：「沒想到能跟梅斯牽手，又過了一年。」

梅斯不吐槽了，畢竟他的想法也是一樣的。一直以來都為了生存掙扎，別說跨年，就算是撐過一個月、一週、一天、一分甚至一秒鐘，能與心愛珍視之人共度的時間都那麼難能可貴。

總是時刻在憂慮；彷彿隨時會失去。

「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期待明天，沒有未來也沒有永恆。」梅斯輕聲說，並握了握坎羅的手，「但我現在覺得，或許一日一日過，很快會到下一年、下下一年。」

坎羅也握緊梅斯的手。

「然後啊，不知不覺我們就走到永恆了。」

「真好。」坎羅笑起來，彷彿被世界遺忘的廢棄加油站頂端，他們立足在於時間與時間的交匯處，虔誠給予彼此永恆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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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一：加洛好想參加跨年晚會，他拜託里歐一起去。

里歐：年份只是人類為了方便紀錄創造的概念，加洛，我其實不太了解為什麼要慶祝跨年。

加洛：因為會有煙火！那是東洋傳統匠人製作的煙火，被禁止好多年，今年才終於重新展出。如果不提早早去佔位就沒辦法就近看見了！

里歐：所以慶祝跨年的意義……

加洛：呃，大概是為了放煙火。

里歐：真拿你沒辦法，那就一起去吧。

於是兩人就帶著帳篷去夜排了。

後續一：坎羅的新年新希望是，新的一年要跟Boss和梅斯一起跨年；梅斯的新年新希望是，希望坎羅在期待跨年前，先把新的一年好好過完。

後續二：救火隊同仁聊起跨年煙火。

坎羅：哈啊！那個我也放的出來啦！

梅斯：哼哼，我放的會比那個更好看。

里歐：唔，計算一下火力，我預估能做出比那個大十五倍的煙火……

坎羅和梅斯說不愧是Boss！

其他人：縱火發言out！但有點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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