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焰火肆意蔓延，割裂黑暗的夜幕，星月在火光下全為之黯淡，燃燒者高舉雙手，發洩體內躁動的力量。

「火祭一切吧！」帶頭的首領高喊，所有人的火全朝他手指的方向噴發，那人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在眾人不斷注入火焰後，大地震動、山岩碎裂，隨時可能爆發。

坎羅與梅斯跟隨這個燃燒者團體一陣子了，比起過去兩人四處躲藏的日子，在團體中能受到保護，也更能保障生活品質，壞處大概就是不太自由。

例如梅斯不懂，燃燒就燃燒，為什麼非得弄爆一座火山？

在他看來，還不如去燒那座普羅米波利斯，將所有燃燒者驅逐出境的夢幻桃源，用盡一切方式將非我族類隔離在外。

嘖嘖，真想燒燒看。

他不知道坎羅對於現在這個組織有什麼想法，不過梅斯自己已經快厭煩這種邪教般的蠱惑和崇拜。

這時首領宣布，從今往後要團體眾人喊他「教主」。

部分人歡呼喝采，梅斯蹙眉，轉頭去看坎羅；後者正好與他對上視線，面色凝重。

「梅斯。」

「嗯，我知道，是時候該走了。」梅斯答。繼續與腐敗的團體一齊享受安逸，就算僥倖存活，也不過是會行走的屍體。

坎羅面露驚訝：「你也跟我一樣想吃冰？走，等這個人囉嗦完我們就去買。」

說著，他見梅斯臉色一沉，乾脆對著台上喋喋不休的「教主」大吼：「喂！廢話太多了！梅斯急著想吃冰啊！」

信眾們躁動起來，同樣有反應過來的是與坎羅梅斯交好的燃燒者們。他們也在忍受這個團體的階級制度和剝削，坎羅這一聲吼，彷彿讓臨近爆發的火山瞬間蓄力到爆點。

「對！廢話太多了！」

「我們再不聽你廢話，從今以後就跟隨坎羅老大和梅斯老大了！」

「滾下台！給我滾下台吧！」

叫囂此起彼落，很快發展成雙方混戰。梅斯還處於坎羅當眾說他想吃冰的錯愕中，身體卻已進入戰鬥模式，火焰組裝成為裝甲和坐騎，藍與紅的火光是戰場上最奪目的顏色。坎羅笑容癲狂，讓人無法聯想他平時的模樣。

「誰都不能阻礙我們！」他高喊，眾人緊隨其後。

「我們只管前進，只管瘋狂燃燒！」梅斯應和，騎車衝往坎羅身旁，交纏的火柱洞穿所有，彷彿他們能像那樣毫無顧忌地衝向世界盡頭。

戰局很快有了結果，坎羅一群人沒再理會七零八落的狂信者們，更沒打算改變那些人，只跨上車離開。

引擎的轟鳴聲中，還能聽見新任的紅髮首領喊：「我們要燃燒！」

「「我們要燃燒！」」

「我們要吃冰！」

「「我們要吃冰……啊？」」

※

「人啊，在狂熱的時候，通常不會注意自己喊了什麼。」梅斯說，他與坎羅正蹲在街邊檢查一個消防栓，加洛邊聽他講以前的事，邊指導他們修繕。

加洛同意：「想像一下一群瘋狂燃燒者喊要吃冰的場景，簡直是黑色幽默的畫作啊……」

「我就只是突然想吃，天氣那麼熱。」坎羅說，聲音遊戲委屈。他搞不清楚幾種扳手的差別，以前修東西可以直接用火硬擰，只有梅斯才會對擺弄機械感興趣。

「那也不用喊出來，再說你一個燃燒者怕什麼熱？火祭的時候竟然還想吃冰！」梅斯猛然伸手彈他額頭，坎羅嗚喔地往後倒；長髮的新人消防員吹吹手指，冷眼看向加洛前輩：「再盯著Boss的腦袋說想吃哈密瓜挫冰，這就是你的下場。」

加洛拉上嘴巴拉鍊。

坎羅捂著額頭跳起來，對加洛呲牙：「給我小心點啊，真的超痛的！」他忽然緊盯加洛，好一會才感嘆：「……好想吃蘇打冰棒。」

加洛：「我也想吃！」

坎羅：「那正好，你頭上那麼多根拔一個下來。」

加洛：「不要？」

坎羅：「不可以不要——看招，加洛·提莫斯！」

梅斯覺得這種對話再聽下去會降低智商，他在滅火器維修表上做紀錄，同時拍照傳回隊上報備。

身後的冰棒之爭如火如荼，兩人打成一團。眼看坎羅腦袋的蘋果梗子與加洛頭上的藍香蕉都要被採收，里歐與艾娜的身影出現在街角。

梅斯把打架的兩人扯開，整整自己的衣衫，滿面笑容地朝里歐走去：「Boss，辛苦了！」

「不辛苦，梅斯這邊還好嗎？」里歐問，加入救火隊後，他換上舒適的T恤和寬鬆的救火隊夾克，看起來更顯年少，似乎變得比以前有朝氣。梅斯很喜歡現在的里歐。

「天氣熱，我們買了冰，一起吃吧。」艾娜笑道，但她的笑容在看見梅斯身後亂七八糟的加洛和坎羅，立刻就凝固在臉上，「打架……了嗎？」

兩人同時回答沒有，但被問到怎麼變成這副凌亂模樣，又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最後坎羅解釋：「我們只是太想吃冰……喂加洛，不准看我們Boss的頭！」

加洛吞下哈密瓜口味的冰淇淋，移開視線。

-

補充一：成為瘋狂燃燒者的新首領後，里歐從這群燃燒者兄弟口中得知，坎羅與梅斯當初是怎麼以吃冰為由，顛覆整個組織。

「從此我們就把那一天稱為『吃冰革命』！」

里歐覺得這群瘋狂燃燒者有點怪，但從他們眼中閃耀的光芒看來，本性不壞。

後續一：梅斯啃著莓果巧克力口味的脆皮雪糕，忍不住拿著雪糕和身旁的坎羅合照。

坎羅吃冰吃的興高采烈，問為什麼要拍照？

梅斯看著他沾著冰淇淋的唇角，笑答：「因為看起來很美味。」

後續二：艾娜回家時也給她姐姐買冰，艾莉斯笑稱艾娜是草莓霜淇淋呢。

艾娜說，那麼姐姐就是草莓冰淇淋，冰淇淋和霜淇淋會永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