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來幫我一下。」坎羅一手撐著眼皮,一手捏著眼藥水,但每當藥水要滴進眼睛時,他就忍不住閉眼,怎麼也滴不進去。長長的下睫毛沾得濕漉漉的,看上去有些可憐。

梅斯去洗了手,往沙發上一坐,坎羅立刻自動去躺他的大腿。只見梅斯輕壓他的下眼瞼,眼藥水一滴,坎羅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兩眼都點好藥水了。

坎羅閉著眼睛讓藥水滋潤雙眼,邊說:「不是燃燒者之後真麻煩,好多以前沒想過的毛病都跑出來。換季會眼睛過敏也太奇怪了吧!」

「城市空氣品質不好也有影響吧,我們以前騎的車可不會排廢氣。」梅斯用小指輕輕按摩坎羅的眼窩周遭,又說:「還有,換手機之後你玩的太多了,這樣下去要近視。」

「……梅斯你還不是一直玩,到時候你搞不好會跟我一起配眼鏡。」

梅斯毫不在意,「這樣看起來聰明點。」

「真的?那我——」坎羅忽然停下,猛然睜眼,「不行不行,這樣救火隊的眼鏡密度太高了,雷米會生氣的。」

梅斯笑問:「他生氣什麼?」

「眼鏡擔當被瓜分,我們又看起來更聰明。」坎羅仰頭看著梅斯,「雷米只得開發新特色,唔,挑染一下頭髮?」

「這個露琪亞和你都有啊。」

「抓翹頭髮?」

「這個更多了,不說加洛反重力的髮型,艾娜和你髮尾也很翹的。」

「那怎麼辦,」坎羅深思,「蓋住一邊眼睛也被你佔了,完美無缺的屬性被Boss佔了……啊,副隊能試試遮住兩眼的髮型!」

「那樣沒法看路,怎麼救火。」

「梅斯你自己也是遮一邊啊,視域範圍很窄哎,如果從右後方攻擊你就更容易得手了。」坎羅道,邊比劃雙手模擬了一下戰術,半晌又說,「不過這樣回想,好像很少看到有人這樣攻擊你。」

梅斯說:「如果有個坑前插著『這是陷阱』的牌子,你跳嗎?」

「就算不插牌子,我跳進一個坑幹嘛?」

「所以啊,我有這麼明顯的破綻,敵人都會警戒攻擊破綻時反被利用,只有頭腦簡單的人才會衝著這點來,然而我也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回擊了。」

「我、我,梅斯,我常常,衝著你頭髮蓋住的那邊打……」坎羅眨眼,沾在睫毛上的眼藥水亮晶晶的,「我頭腦簡單嗎?」

「沒有,」梅斯溫柔地說:「坎羅,你的頭腦有宇宙中最大的坑。」

坎羅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句稱讚。

幾天下來坎羅都無法順利自行滴眼藥,梅斯問:「你會眨單眼嗎?」

「唔,不太擅長……」坎羅很努力,做出了一個兩眼半閉的奇怪表情。

「噗。」

「靠,不然你眨一個給我看!」

梅斯說:「我現在就眨著左眼呢,只是你看不到。」

「作弊作弊!」

於是梅斯眨眨右眼:「我現在睜著左眼,wink☆」

坎羅作勢要去拔梅斯的瀏海,梅斯趕緊說:「你先把兩眼閉上,我教你。」

坎羅半信半疑,還是閉上眼睛。他原以為梅斯會對他惡作劇,比如趁機親他一口或掐他的臉,但過了一會梅斯都沒動靜。閉目使他彷彿被隔絕在一片黑暗之中,一切聲音都變得遙遠,他屏住呼吸想聽見梅斯的一舉一動,向前伸手試圖抓住本該站在他身前的人,卻一再落空、雙腳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睜開眼睛。

「坎羅先生,時間已經到了,我會為你取下眼罩哦。」心理治療師拆下虛擬實境的眼罩,坎羅剛睜眼,就感到雙眼十分酸澀,治療師說是正常現象,拿來人工淚液讓坎羅定時點藥。

治療師問:「這次的療程感覺還好嗎?有沒有想起什麼?」

「有個藍色長髮的男人……」坎羅遲疑道:「我記不起來他的名字,但看見他時,心臟的地方……」他低頭輕撫胸口,「很疼很疼。」

「根據資料他是您的伴侶。」心理師似乎為坎羅恢復記憶而有一瞬間顯得高興,但神情很快又黯淡下來,「在您車禍後,這是第一次在療程中提起他。」

「我還有伴侶?」

「是的,既然坎羅先生已經恢復這部分記憶,建議您是時候去見一見他了。」

……

坎羅拿了一堆藥走出治療室,眼睛還是酸澀不已,他找了一個座位坐下,撐開眼皮想給自己點藥水,但怎麼也點不進去。

「梅斯,來幫我一下。」他反射性說,猛然回頭,誰也沒看見。坎羅的雙眼被眼藥水弄得朦朧模糊,他翻找口袋想找出衛生紙,卻翻不著,恢復記憶的療程中他明明每次掏口袋都有手帕衛生紙的,像小學生一樣。坎羅猜那或許是某人替他準備好的。

是的,他失憶了,在一場車禍之後。可能因為頭部受到撞傷,也可能因為遭到過大的打擊。

最終坎羅也沒翻到衛生紙,雙眼充盈的水光分不清是藥水還是眼淚,滴落在治療師給他的那張公墓號碼上。

-

補充一:每次治療中坎羅總見到他開著借來的車,要和『』去旅行,一路上他和『』都很開心,說了許多接下來的旅行計畫。泡溫泉、和食、甜點、伴手禮。接著一輛失控的車撞上他們,汽車彷彿被踩扁的鋁箔罐,『』用身體護在他身上,腹部插著一根長長的金屬物,血液浸濕坎羅的上衣。坎羅的頭很疼、亟欲昏厥,『』對他笑,說沒事的、你不會有事…

補充二:坎羅在車禍後失憶了,他住院療傷的同時也接受催眠治療,出院後住到以前的首領家,不知為何他很害怕回到原本的租屋處,即使他知道自己丟失的大部分記憶都在那裡。

後續一:坎羅拿著一束花到達公墓,輕撫治療師告訴他的那座墓碑。他並不頭痛、內心也未出現喧囂,一再出現於噩夢中的車禍場景似乎不再恐怖。

墓碑上照片中的長髮男子淡淡對他笑,坎羅也回以一笑。

「原來你叫梅斯啊。」坎羅說:「我記好了,不會再忘啦,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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