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有時他們一句話也不說。

房內一片黑暗，靠近火山的基地空氣中無時無刻飄蕩淡淡的硫磺氣味，或許是大量燃燒者聚集的緣故，一點濕氣也無。當坎羅感覺梅斯的手指摸索著他的臉頰、而後雙手環抱他的脖子時，感到梅斯的皮膚似乎比往常乾燥粗糙。

明明那是一雙很不容易起繭子的、全世界最好看的手。

梅斯安靜地擁抱坎羅，垂首將腦袋埋進他的頸側，通常這時候坎羅都會半開玩笑地埋怨梅斯的長髮搔的他好癢啊，不過今天他沒有開口，只是非常仔細地聽著梅斯的呼吸。

人的全身上下無時無刻都在脈動著。相貼的胸膛感受到彼此的心跳、皮膚下溫熱的血液流竄、每一個神經受器都時刻對外在的微小刺激做反應，大腦、又或者是靈魂，在思考、懊悔、吶喊與哭泣。

梅斯無聲擁抱著坎羅，很久之後——久到坎羅都以為梅斯維持這個姿勢睡過去了——坎羅才伸出手貼上他的背部，輕輕回擁。

「我沒有難過。」坎羅說：「沒有很難過。」

梅斯蹭蹭他的脖子。

「……好癢啊梅斯。」坎羅把對方抱得更緊一點，兩人又沉默下來，最後還是坎羅說話：「我們會帶回被抓走的燃燒者，全部。」

「我們會的，梅斯。雖然不清楚底細，但里歐是一個很強大的燃燒者……唔，該喊他Boss了。」坎羅叨叨絮絮地說：「就算沒有Boss，我們也會救回所有人，燃燒者要互相幫助的。相信我們的火焰，嗯？」

梅斯終於抬起頭，看著坎羅好一陣子才嘆氣道：「……明明是我想安慰你的，怎麼反倒變成你安慰我了？」

「啊，這個沒問題。」坎羅語氣認真：「我安慰你，你安慰我，剛剛好。」

於是梅斯又俯身擁抱他的愛人。

他們都知道在冰凍彈的攻擊下，體弱的燃燒者可能重傷甚至身隕；被抓走後會遭遇什麼可怕的事則全然未知。他們的夥伴、摯友、許許多多曾親切相待的人們可能永遠回不來了——所謂「救回所有人」，也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但他們一句話也不說了，僅是彼此擁抱，彷彿下一刻世界就要毀滅那樣試圖將對方融入自己體內，再不分離。

這個夜晚，他們無聲為對方分擔共通的痛苦，舔舐血淋淋的傷，流乾的淚水再也無法治癒一再被撕扯開來的疤痕。兩人無聲靜待，當明早太陽升起，坎羅與梅斯會繼續作為強大的瘋狂燃燒者一無反顧地前進。

——他是我的寶物。

——他是我最珍貴的寶物。

——只要這個人還在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

有時他們一句話也不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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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一：後來坎羅先睡著了，他今天火焰耗費的太大。梅斯躡手躡腳起身爬上屋頂要守夜，就看到里歐坐在那裡。

後續二：「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里歐歉然地笑笑，隨即露出決然的表情：「我會救回所有人的，不要自責。」

梅斯一愣，輕聲答：「Boss，是『我們』。」

「好，我們一起。」

後續三：坎羅在清晨第一抹陽光照入窗口時醒來，發現自己孤孤單單滾到地上，探出窗就看到梅斯和新Boss有說有笑，趕緊跳上屋頂去跟兩人擠。

梅斯：坎羅，你這樣我們仨會很像那啥。

坎羅：像三個厲害的燃燒者？

梅斯：電線上擠在一起的麻雀。

里歐一拍手，說真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