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諸事不順或許就是這樣的。

先是梅斯種的菜在某位燃燒者失控時被全數燒焦，再來是坎羅進城救人時中了一發冰凍彈，打在肩膀上，凍傷發紫。

梅斯為他處理傷口，坎羅則沒辦法幫梅斯的菜做任何事，他只好說：「再種一次，這次我種？」

「菜不重要。你動兩下，看繃帶會不會太緊。」梅斯說，他坐在坎羅床邊，最後還是忍不住歎口氣，「本來想給村裡的孩子加餐的，那些空心菜都長那麼高了。」

坎羅捏捏梅斯的手指，「你還說菜不重要。」

「跟你受傷比起來，是完全不重要。」梅斯捏回去，「不要仗著燃燒者的恢復力硬拼，恢復力強又不代表不會痛。」

語氣很輕，但坎羅知道他是在擔心，於是他又捏梅斯的手。

「最近聚落人增加的太快，儲備的糧食已經快耗盡了。我和幾個小年輕才決定種點什麼，看能不能舒緩配給不足的狀況。」梅斯沒說的是，因為食物不夠，聚落的燃燒者開始有許多不滿，離開自力更生的人也有，但數量有限。大多數人還是希望得到團體的庇護，卻又不滿於集體生活資源困窘。

坎羅靜靜聽他說。這些事往往是梅斯在籌劃與決策，坎羅幫不上忙，但他能繼續揉揉捏捏梅斯的手。

梅斯也捏回來，每根手指都捏了一下。

「附近有間罐頭場，不屬於財團管轄，我想跟他們談談買賣。」梅斯說：「我們可以提供部分金錢，和冶煉後的金屬，如果罐頭場願意交易，那食物問題就暫時不用擔心了。坎羅？」

坎羅：「嗯嗯，我想看梅斯種菜！」

梅斯知道這人大概中途就分心想別的事了——大抵是梅斯帶著草帽、拿鏟子，在花田裡啊哈哈哈奔跑的神秘想像——他對坎羅說：「就決定派你去談判了。」

「啊？談判？我不行啦！」坎羅連聲拒絕，「我不擅長這個，絕對會失敗……」

「會成功啦。」

「這種大事不能開玩笑啊梅斯，果然還是必須你去……」

梅斯正色道：「沒有開玩笑，我有一種直覺，這件事必須坎羅去談才會成功。」

「……」

「我相信你。」

坎羅煩躁地扒扒頭髮，「好啦好啦，我努力就是了！」他想想補上一句：「我都努力了，梅斯也再接再厲種菜啊！田園少女……少年！」

梅斯笑著答應了，還問坎羅想吃什麼菜。

坎羅信心滿滿：「只要你種的都好，我都喜歡。」

不過直到普羅米亞離開後，梅斯都沒成功種出蔬菜。梅斯和坎羅搬入公寓後，有天梅斯忽然帶了好幾個保麗龍箱回來，擺在陽台，填土澆水。

坎羅蹲在旁邊看他，突然站起來走往屋內，再走出來時手上拿著草帽，小心放在梅斯頭上。

「……嗯，田園少年！」

「已經不是少年了吧。」梅斯笑笑，「我們都快從青年變中年了。」

「沒那麼快吧？」坎羅大驚，扳著手指開始數自己的年歲。

梅斯繼續種他的菜，坎羅數到手指不夠用，乾脆放棄了，蹲下來跟梅斯一起挖洞埋種子。

「梅斯。」

「嗯？」

「這次不會燒焦了。」坎羅專注地挖土，「我會好好保護它們的。」

梅斯笑起來，他答：「那我就負責好好保護你吧。」

諸事順心或許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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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一：

梅斯：我種什麼你都吃？

坎羅：都吃都吃！

梅斯：太好啦，我種好多紅蘿蔔跟青椒，就等著收成吧。

後續二：坎羅討厭紅蘿蔔，更討厭青椒，但他還是每天憤恨地幫這些植物澆水除蟲，履行保護他們的承諾。

後續三：這次梅斯的菜沒有燒焦了——在進坎羅的炒鍋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