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第三章：旅人的日常是自找麻煩




　　一回到旅店，我就疲憊地躺在床上。這倒不時因為剛才的戰鬥，那種體力消耗對我而言不算什麼。讓我疲倦的是那三個少年少女的眼神與話語。

　　他們的悲傷絕不可能是偽裝。只有被迫與重要之人分離時，那種雛鳥與母分離的茫亂神色才會出現在人們臉上。

　　人很堅強，也很脆弱。


　　「X。」

　　「什麼事？」X一回到旅店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打他的電動，我坐起身盯著他看，很久很久之後，他才忍受不住地把電動放下，「到底什麼事！不要用幽靈的怨念眼睛盯著我看。有話快說，我在聽。」

　　「我是精靈，不是幽靈族。」我認真的糾正他，並故意忽視他的白眼，「X，為什麼你不讓我對那個騎士解釋？」

　　「因為很麻煩。」X單手支著臉頰，我隨著他的視線，望向被窗子框起的長之國一隅，「那些騎士對幼之國人民早就已經有刻板印象啦，就算我們花多少唇舌也很難矯正他們的想法吧？」

　　我點點頭，但這樣的理由並不能讓我完全認同，X似乎也瞭解這一點，神色轉為嚴肅地說到，「還有，我們不應該干預其他世界的運作。」

　　「……」我一言不發的望著他。所以說，每次以旅行之名行找麻煩之實的人是誰？

　　「你不懂啦，我做的那些事才不算干涉……」訕訕的回答，X見到我無奈的眼神，又趕緊說了下去，「最重要的其實是民族性。」

　　「民族性？」我皺了皺眉，或許是因為我是精靈，常常無法瞭解人類群體的行為模式。我再度確認道，「那是指一個團體成員的個性嗎？」

　　「大概就是那樣沒錯。打個比方，你們冬季家族各個都是冷冰冰的大冰塊，所以我們就能稱『冬季』的民族性是冰塊……唔，這樣比喻的不太準確，但大概聽的懂吧？」X盤腿坐正，每當他坐正的時候通常就是他要認真的時候了。雖然維持不了多久就是了。他想了想，又說，「長之國的人民，擁有像『兄長』一樣認真沈穩的民族性。想想嘛，若那麼嚴肅的『哥哥們』被當面指證錯誤，一定會為了自尊受損而惱羞成怒吧？」他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他們怎麼可能容的下我們這樣的外人糾正呢？啊，當旅人就是有這種壞處，地位輕的跟羽毛一樣。如果是考察家或外交人員的話，說不定還會有人拿錢請他們批評呢！好羨慕……」

　　然後X就往後一躺，嘴裡還喃喃說一些「我要轉行當國王」之類的胡說八道……我想他的認真已經用完了，於是我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漸漸昏黃的雙世界天空。


　　其實，只要亞克齊維爾願意，隨時都可以變的舉足輕重，無論要多少權力或財富都不成問題。我暗暗想著，X大概也很明白這種事吧，他有他的力量和人脈，但非必要的時候卻不願動用。

　　他只想做一個旅人，不停不停旅行的旅人。

　　每次想到這一點，我就會為自己仍未發現屬於自己「旅行的意義」而感到不安，然後，對這位旅行的伙伴感到由衷敬佩。


　　「啊，對了，我忘了告訴你。」X走到我身後，拍拍我的肩並說到，「我很好奇那些小孩口中的食人魔是怎麼樣子的人耶，所以我們一起去調查吧！」

　　「……」


　　不知道為什麼，我剛才對X升起的敬佩突然下降了百分之五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