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大意：雙首領時期，坎羅受了重傷。
警告：髒話、血傷描寫、燃燒者私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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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好痛、好痛！

牙齦已經被口中緊咬的粗糙破布磨出血，但他完全感受不到這點小傷的疼痛，因為他腹部上幾乎洞穿的傷口才是給他巨大痛苦的根源。能看見肋骨與內臟，鮮血往外流出，如同他的生命那樣難以抑制地逃離這快速破敗下去的軀體。

坎羅自認對疼痛的耐受度很高，他七八歲就莫名覺醒成為燃燒者，從此開始父母每日持續的毆打和訓斥，希望藉由這樣的「教養」使他變回一個「正常人」。

但暴力對待只讓坎羅越發不能克制澎發而出的火焰，原生家庭再也容不下一個不定時炸彈般的燃燒者。

坎羅帶著滿身傷遠離家園。

燃燒者傷好的極快，但他們還是會痛，會為了假裝成一般人而刻意延緩傷口復原，或乾脆再次破壞即將癒合的傷口。

坎羅想過燃燒者對疼痛的耐受度或許都挺高。

但現在腹部傷口的痛苦遠超他能忍耐的限度，他必須繃緊全身才能忍耐以微秒刀凌般的痛苦，即使雙手被綑綁在床柱兩側，他還是不住掙扎，想撕扯任何東西，包括傷，包括痛，包括觸目的一切以及混帳該死的命運。

「冷靜。」他聽見梅斯的聲音，十分模糊，像含混他額際流下的汗水，又像黏著於他傷口血肉碎爛的組織中。

「坎……疼痛磨削……人的意志不能消沉，火焰會幫助你……」梅斯的聲音越來越近，坎羅終於能聽清最後一句，那是用盡全力嘶吼般的聲音：「坎羅，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死！」

——好啊，梅斯。

坎羅半睜開眼，模糊中看見梅斯正將火焰輸進他身上巨大的傷口。

——我哪次沒相信你了？

※

梅斯對坎羅的治療似乎過了很長也很短，因為他是以全力輸出火焰，那個致命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但還是不斷出血。

幾個燃燒者也一同輸出火焰，但效力差了許多，燃燒者能力的鴻溝還是在那裡，他們很快就力量不足，只能咬牙支持。

「你們停下。」梅斯發話，平時下令都略顯輕浮的他此刻相當嚴肅，「再繼續下去你們也會死。」

「但如果停下，坎羅老大會死的！」其中一個燃燒者往前一步，梅斯卻猛然朝他揮拳，將他打倒在地。

昏暗的房間內一時鴉雀無聲。

「坎羅會希望你們用生命救他嗎！他擋下致命的攻擊，就是為了讓我們全員都能撤退！你們要辜負他嗎！」梅斯怒吼，靛藍的火焰在狹窄的空間膨發而出：「如果坎羅這混帳能開口，他一定也會跟我說一樣的話：『有你們這群傻瓜部下，我不如化灰死死算了！』。」

「坎羅沒那麼容易死，死了就是他弱他活該！」梅斯揮手把所有部下趕出房間，然後一腳踹向房門，門板用力撞上走在最後還不住回頭張望的部下。梅斯罵道：「都出去！誰讓我再看見傷口，撞也撞死你！」

門關上了。

梅斯背對坎羅，然後跪坐下來。

「撐住……梅斯，你要冷靜。」

他對自己說，然後才起身走回床邊，用顫抖的手撬開坎羅緊咬的牙關，拉出那塊早已被血與唾液浸濕的破布。

坎羅腹部的傷口是被警備隊以穿甲彈貫穿，這種武器照理說是對付戰車或鋼鐵城門，用來對付一個人類就意味著他們從不把燃燒者當人類。但此時梅斯慶幸他們不若普通人類，吻上坎羅的當下他彷彿在傳達全身的力量與對這人深刻入骨的執著。

口對口傳導火焰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但很少有燃燒者願意這麼做。每個人的火焰是有限的，口是一個不停吸納的、欲求無限的器官，用口傳遞火焰很容易反遭喰盡。

會選擇這麼做的，只有火焰超乎尋常的強者，或者不顧一切之人。

梅斯是後者。

一定要足夠，一定要繼續，請為了他燃燒，請為了坎羅燃燒——梅斯不斷祈求，向他曾經怨恨著的，煅毀他命運的火焰。

請為了坎羅燃燒！

※

坎羅睜開眼，第一個動作就是扯住梅斯後腦的頭髮往後拉，聲音虛弱地說：「親夠了吧。」

梅斯恍若驚醒，立刻低頭查看坎羅腹部的傷，那個傷口一開始經過有醫療經歷的燃燒者緊急處理，但還是無法止血，在梅斯傳遞火焰後，終於癒合成平坦的皮膚。

梅斯又看向坎羅的臉。

坎羅痞痞一笑，指指自己的嘴唇：「沒親夠的話，我們再來啵下？」

「去你他媽廢物混帳！」梅斯翻身跨坐到坎羅身上，坎羅的傷雖然癒合，卻還是痛叫一聲，並慘遭梅斯一陣拳打腳踢加撕咬。

「痛、痛！真的痛！」坎羅哀嚎：「我是傷患、梅斯老大，求放過！」

梅斯終於停手，垂頭不語。
「梅斯？」

「……我說了謊。」梅斯低聲說：「我其實不希望你死的，也不覺得你死了是太弱活該……」

「梅斯。」坎羅喊他。

「對不起……」

「梅斯，」坎羅雙手扶著他的臉，認真說：「我那時候痛昏了，根本沒聽到你說啥。」

梅斯扳起手指。

坎羅趕忙補上一句：「但我有聽見你說不會讓我死。」

梅斯說，他那時自己根本沒信心。

「但我相信你啊！」坎羅笑了起來，見梅斯還是無精打采，身上沾滿他的血污，看起來跟自己一樣狼狽又慘兮兮。

坎羅：「梅斯。」

梅斯：「怎樣？」

坎羅：「我沒親夠。」

梅斯：「那又怎樣？」

「我們再來啵一下？」坎羅又指指嘴唇，提出請求。

梅斯俯身達成他的願望。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