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陽光爛漫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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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是黎明前夕——L聽過這樣的說法。

　　他漫步在夢中，是的，身為一個天才偵探，L當然能察覺到自己正在做夢。既沒有嗅覺和觸覺，看出去的色彩也很詭異；夢境的構成看似缺乏邏輯，實則各有意義，他幾乎能在每一個夢的片段出現當下，立即破解它們是源於自己的哪些想法和意識。

　　「夢是慾望的滿足。」L對自己說，一邊調整自己頭頂的偵探帽，結果帽子竟然長出翅膀啪噠噠飛往天空，L只能無奈地看著漆黑的天頂。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卻無法控制要什麼時候醒來。他已經在夢中的夜晚行走很長時間了，雖然腳不痠，但說實話真的很無聊。

　　就在這個時候，L看見前方不遠處有個小小的身影，他快步跑了過去，小小影子抬起頭，赫然是L十一二歲十的模樣。

　　「是這種劇情走向啊……」L喃喃自語，小影子開口問：「哥哥，你是誰？怎麼會在我的夢裡？」

　　L雙手叉腰，總算能在這個壓抑許久的夢裡說出他喜歡的台詞：「我是推理界的超新星，天才新人偵探！」

　　小影子偏頭：「但根據五官分析，哥哥你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是我長大後的模樣，再加上我現在正做夢，所以你很可能就是我夢到的未來自己呢。」

　　「呃，你才是我夢到的過去自己。」雖然是「自己」，但L還是有些忍不住和對方辯論起來，究竟是小L夢見了大L，還是大L夢出了小L……最終大L的論點更加慎密，小L暫時接受他正在未來自己的夢裡面。

　　一大一小的兩人繼續前進，天色更黑了，幾乎沒有星光。

　　L從小就是個開朗樂觀的人，可他看這個小小的自己好像沒什麼精神，終於忍不住揉亂小影子的頭髮。

　　「怎麼啦，悶悶不樂的？」

　　「……我們還要繼續走嗎？」小影子低聲問，他們走得太久了，這個夢彷彿沒有出口，只有永無止盡的長夜。

　　L說：「方向是對的，我們只要繼續走，就能用在最快的時間抵達太陽升起的地方。」

　　小影子沉默了一陣後說：「但這個夢裡真的會天亮嗎？我覺得天色越來越暗，或許等一下，星星也要不見了。「我倒覺得等一下就要日出了。」L偏頭對小時候的自己笑：「不是有句話說『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是黎明前夕』嗎？」

　　「那只是心靈雞湯而已啊。」小影子說：「最暗的時候應該是午夜十二點，太陽完全背對我們的時候……」

　　「小時候的我果然就是小時候。」

　　「咦——」

　　L豎指比噓，仰起頭與小影子一起望向連星光也隱沒的夜空。

　　「在日出前，我們還看不見地平面以下的太陽光，但這些光會散射到外氣層，沖散星光。」L的語氣平穩，讓原想抗議的小L不由安靜下來，仔細傾聽，「可是大氣太稠密，散射光照不到地面，也沒有星光和陽光。」他用力一拍幼時的自己，像把力量注入進去。

　　「所以啊，在度過一天中最暗的時刻後，我們就能迎接朝陽了！就算停下腳步等待也沒關係，絕對、絕對要相信太陽會再昇起。」

　　小小的L愣愣，忍不住笑起來：「結果還是心靈雞湯嘛。」

　　「心靈雞湯不好嗎？身為了不起的大偵探，說出鼓勵人心的話也是很重要的！」L又插了會兒腰。

　　這時，太陽從遠處的地平線探頭，那是一團巨大的金紅火球，即便在感受不到溫度的夢境裡，那樣璀璨的顏色都讓人產生溫暖的錯覺；光芒彷彿一把把利刃，驅散遍佈大地的黑暗；這時兩人終於不必摸黑前進，也才發現來時的路上有著荊棘與玫瑰，繼續往前也並非坦途，但處處有百花盛放。

　　「太陽真的昇起了……」小L忍不住拉住身旁大偵探的衣服下擺，他被眼前的景象深深感動，好一會才輕聲問：「未來的我，我能走上那條陽光照耀的路嗎？」

　　L反問：「過去的我，你想走上那條路嗎？」

　　小小的L點頭，他曾直面過人性的黑暗，沒能成功保護珍愛的家人，有段時間他彷彿在永夜中的小影子，為自己的無力而懊惱。

　　但黑暗之後，光明就會出現的。

　　「那麼L，已經早上了，夢也該醒啦。」

　　屬於未來的偵探輕輕推了自己一把，在陽光爛漫中，L步履堅定地向前走。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