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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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髮俐落的女性穿越街道，朝城郊的公園區走去。她擁有一種吸引目光的氣質，灰色的眼睛明亮專注，妝容精緻，繫在頸上的絲巾隨著生風的步伐飄動，長裙下一雙白色高根牛津鞋踏下堅定而優雅的每一步——S就這樣颯爽地走到P的面前。

　　「嗨，天使。」

　　「午安，S小姐。」

　　公園區向來是最能秘密談話的所在，他們遠離所有看上去像現代忍者與自衛隊諜報員的傢伙，忽略那些眼睛太像人工智慧SI的，更得避開高中生（不知為何，這個年齡層的人類擁有超能力、魔法與異世界經歷的特別多），終於尋了一張椅子坐下。

　　首先由P閉目仰頭好一會，才答：「上面沒有往這裡看。」

　　S的動作快得多，她彎腰幾乎觸地，這個動作讓她V型的領口下滑，露出一點乳溝。P移開視線。

　　「下面也沒有注意我們。這很正常，那些傢伙慶祝敵基督出生，就能喝上三天三夜的，也不知道多少惡魔會醉到掉進硫磺池。」S說，忽然偏頭望向身旁的男性，笑道：「不用避嫌啊，我是露給你看的。這幾年人類發明的調整型內衣真不錯，能讓胸型更好看，穿起來也舒服。」

　　P於是大大方方看向S，女性姿態的惡魔的確穿著得體又性感，不過最吸引他的卻是長裙下露出的一截腳踝，與S交疊雙腿時優美的身形。

　　P說：「妳很好看。」

　　「謝謝。」S彎起唇，笑容狡黠：「我現在是成功誘惑你了嗎，P？」

　　「沒有，我一直覺得妳好看，不只現在。」P說的真誠，如果換他人說，或許這種話聽上去會顯得奉承、甚至油腔滑調，但P是個天使，天使從不說謊。

　　「你也好看，如果襯衫上沒有那個翅膀暗繡……」她的手指虛虛滑過身旁天使的胸口，「我會更喜歡。」

　　結束對彼此外表的評價，天使與惡魔繼續談論起敵基督與末日，他們知道一切都是上帝的偉大計畫，末日後敵對千年的天堂與地獄將決出早已注定的勝敗，永恆降臨——永永遠遠的那種永恆哦。

　　「那太無聊。」S托腮，「或許我能在號角吹響後找到新的樂子，但現在這個人世間，我還沒看遍呢。」

　　「所以妳才想找我合作？」P也不喜歡忽然來到的末日，他的視力很好，能看見很遠的地方玩耍走動的人類。人類壽命短暫，肉體與精神都很脆弱，但P喜歡人類，這份喜歡讓他能在天堂長年僵化的官僚體制下，持續這份施以抱持希望者奇蹟的工作。

　　但是。

　　P說：「我是個天使。」

　　「你是我唯一能愉快溝通的『超自然生物』，而且做得蛋糕很好吃。」S歪頭笑，P很喜歡愉快溝通這個說法，也喜歡S的笑臉，他便跟著笑了。

　　他們都不是守規矩的天使與惡魔。

　　但他們卻是工作完成度相當高的天使與惡魔，長年佔據天堂地獄的業績排行榜。

　　S笑稱這是官官相護，他們替彼此完成工作：一些不那麼壞的好事，和不那麼好的壞事。

　　P則糾正他們不是同事，不能說是官官相護。
　
　　該是，朋友間的互助。

　　P沉吟片刻，終於說出答覆：「S小姐，我也不希望末日降臨。」

　　S與P擊掌，接下來的時間他們討論起該如何潛入敵基督左右，讓那位撒旦之子長成一個不好也不壞的孩子，不會帶來末日的那種。

　　談話結束後，天使與惡魔起身，他們要朝不同的方向走，就如認識千年來，一直瞞住上頭（下頭？）做個同路的陌路人。

　　「S小姐。」

　　S剛要往前邁步，忽然聽見P喊她，轉頭見後者站在原地未動。

　　P說：「我差點忘了件事。」他打了一個響指，襯衫胸前的翅膀暗繡立刻消失不見，他對S微笑：「S小姐，這樣有順眼一點嗎？」

　　S認認真真上下打量眼前男性外表的天使，點點頭。

　　「P，你成功誘惑我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