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羅的手機有拍照功能,但那是隻撿來的舊手機,他的技術又差,拍出來的照片老是手震。
但他意外的很喜歡拍照,特別是拍梅斯。他平時總把手機揣在口袋,梅斯看書時拿出來拍、吃飯時拍、訓他時拍(然後被訓得更慘)、瞌睡時拍……梅斯有次來拿看,發現相簿裡幾乎都是自己的照片,角度詭異、對焦模糊——會說幾乎,因為有些糊到連梅斯都認不出是不是自己。
「我喜歡拍你。」坎羅說,又笑嘻嘻地朝擦乾濕髮的梅斯按下拍照鍵。
「明明每天都看得到,拍什麼。」梅斯用木梳慢慢順他一頭長髮,他總覺得依坎羅的個性,會想拍照就是件奇怪的事。坎羅應該是不屑留戀任何事的,寧願瘋狂也不讓回憶成為自己的拖累。
或許只是一時興起而已——梅斯心想——就像坎羅對自己,或許也只是一時興起。
有天他們去燃燒城鎮,坎羅在逃離的途中掉了那隻手機,梅斯騎行在後,清楚看見坎羅回頭看了眼摔碎在地上的手機,梅斯來不及閃避,又從碎片上輾過去。
坎羅不知為何突然爆發,避開救火隊的阻攔,又朝附近的大樓燃起烈火,桃紅色的火焰比平時更為銳利,發出刺耳的嚎叫,怪物般啃食觸目所及的一切。
「坎羅!走,冰凍警備隊很快要來了!」梅斯讓其他同伴先走,自己飛車繞到坎羅身邊,衝著他大吼:「坎羅!」
坎羅聽見他的聲音,轉頭望了過來,即便隔著鎧甲,梅斯仍感覺他那眼神就彷彿在看摔碎在地上又被一次次碾壓的手機。
最終他們還是在警備隊來之前順利逃脫了。
當晚梅斯對坎羅說了對不起。
坎羅如平時那樣搭上梅斯的肩,笑問:「道歉什麼?」
「我壓爛了你的手機。」梅斯說:「裡面有很多你拍的照片吧。」
坎羅愣了一下,才答:「沒事,本來摔到地上時就碎了,我也沒打算撿。」
梅斯說:「我的手機可以給你,人也在這裡,你能繼續拍。」
坎羅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後說不需要了。他說:「我在那瞬間意識到我什麼都留不住的。」
梅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安靜地看著他。
「嗨,別那種表情,我不是在說喪氣話。」坎羅摸了把梅斯的臉:「雖然我什麼都留不住,這樣的話,只要把留不住的東西全部燃盡就好了吧。」
「因此我們才會成為瘋狂燃燒者啊!」坎羅大笑起來,那副模樣的確瘋癲狂妄。
梅斯問:「你也會燃盡我嗎?」
坎羅答:「白癡喔梅斯,你是燃燒者,又燒不起來。」
「是這樣沒錯。」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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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一:很久之後,不再是燃燒者的梅斯買了新的手機給不再是燃燒者的坎羅,手機照相功能很好,但坎羅照出來的照片還是張張模糊。
後續二:那之後坎羅的相簿裡多了許多風景、許多人,里歐、前燃燒者們、救火隊的夥伴、甚至還有衝著他們發脾氣的古雷。
後續三:當然最多的還是梅斯。他總笑著說,我喜歡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