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2P色半架空私設定，簡介可以看這裡。

※隨筆，很短很短。

　　「我就在這兒過夜，」燕子高聲說，「這是個好地方，這兒充滿了新鮮空氣。」
　

　　於是，他就在快樂王子兩腳之間落了窩。

　　「我有黃金做的臥室，今夜一定會做個美夢。」（註一）

　　「我要殺了你們，」少年毫無起伏的說，雙手垂在身體兩側，像個沒上發條的大鐘，「全部。」
　　與他對峙的魔族群憤怒起來，嘶牙咧嘴的朝少年衝了上來。他們的靈魂從製造之始就被銘刻上名為殘暴的血色印記，這世界容不下失衡的他們，因此，無心的協調者舉起劍，將殘暴歸於殘暴，血歸於血。少年依舊無力的站著，就只是站著，髮上的紅色火焰熊熊燃燒；魔族群之一於嗜血的泥沼中驀然綻出小小的清明的花，然後他便棄甲而逃。

　　他突然懂了，這稱不上對峙，這是勇者克萊爾西昂的屠殺。

　　然後他身後傳來只有地獄能聽見的哀號，像針尖與刀刃，他最終還是因恐懼的威壓而不由自主的回頭，而他此生最後的畫面是一把以強大魔力壓縮而成的長刀。

　　「我殺了你們全部。」

　　勇者說，不帶任何感情，卻讓人感到悲傷無比。

　　克萊爾西昂是個沒有目標的勇者，唯有不明所以的使命驅策他前進。他獨自走了很長很長的路，他能清楚知道這條路的盡頭有他抹殺魔王的既定結局，卻不知在走到結局前、他還要獨行多久。

　　時間將一切潔淨，他被洗刷的僅餘白骨；在模糊的記憶裡他也曾經做夢過——背負沉重過去的黑髮少年，一雙透著隱約溫柔的紅眼睛，千年的時間卻無法洗淨他對溫情的渴求——其實他是非常羨慕的，當然那時克萊爾西昂還有名為「羨慕」的情緒。正因為他沒有任何渴求，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他是被授予勇者之名的空虛器具。

　　他也只不過是、矯正世界歪曲的一樣工具。

　　他用魔力點燃了火堆，在赤紅的溫暖旁抱膝而坐，這種時候他會覺得自己稍微像人一點，卻又立即陷入自己的存在到底算什麼的思考回旋中無法自拔。他數著自己的手指，數著指甲和指腹上的旋，數著一個個指節，最後他又重新回想起他曾經的夢。那是個美夢。

　　他曾聽說在這個混亂悲哀的時代，飢餓的人們連碎石樹皮，甚至是毒蟲，全會一股腦塞進口裡裹腹，解決最迫切的生存問題後再去處理後續一連串的生存問題，重複不止；他覺得自己也有點像那個樣子，時常覺得擺放心臟的位置很冷，就算是痛苦也好悲傷也罷他想填滿那寒冷的缺漏。他不知道空虛算不算一種情緒，他希望是，如果不是的話乾脆連空虛都不要有。

　　「勇者。」他說，「希望？」他像該學舌的孩子乾澀地說出第二個詞彙，然後他想起夢中的畫面，「他沒有笑。」

　　笑。

　　然後他聚集魔力變出一面鏡子，鏡中的自己面無表情，眼角落下了一滴淚水。

　　但就在燕子把頭放在翅膀下面準備睡覺的時候，一顆大大的水珠落在他的身上。

　　「天上沒有一絲雲彩，繁星清晰又明亮，卻偏偏下起了雨。」他叫了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註二）

FIN

註一和註二：王爾德，快樂王子。

繼續練感覺，最近一直在看王爾德的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