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會忍不住把感情拿來衡量,我對阿爾的感情與對亞瑟先生的感情哪邊比較深呢?一邊是無法分離的地緣關係、世界上最長的不駐防邊界;一邊是超過百年的統治,至今也是以英/國女王為首。
但這些都只是地理、歷史上、國家之間關係粗淺的註解,我往深處想,直面阿爾弗雷德·F·瓊斯和亞瑟·柯克蘭兩個名字,作為「人」,一位是總拖著我玩拋接球的兄弟(只極其偶爾才會答應我冰球的邀約),一位是常送來桔子果醬和黑布丁的兄長。
雖然衡量沒有意義,但愛該怎麼衡量呢。
又比如說我對亞瑟先生和法蘭西斯先生的感情哪邊比較深呢?很小的時候法蘭西斯先生常來探望我,牽著我的手看探險家們在聖/羅/倫/斯河邊高呼「弗朗索瓦一世」,先生彎腰對我笑道,那是位鼻子很大的國王哦,哎呀,現在他們把這個大鼻子國王的名號冠給這塊土地啦。
亞瑟先生與我第一次的見面其實是很狼狽的,剛結束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和七/年/戰/爭的他累得不行,頭髮亂蓬蓬的就跑來新/法/蘭/西插旗子,他說:「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咦,這孩子的頭髮,跟某個鬍子有點像。」
加/拿/大曾是英法殖民地;馬修·威廉姆斯,我啊,曾是法蘭西斯·弗朗索瓦和亞瑟·柯克蘭的弟弟。
感情要怎麼衡量呢?非必要時我們不會去想這個問題,天空不會突然下起悲傷的雨,不會一陣風吹來羅曼蒂克的玫瑰花瓣,也沒有那麼多的懸崖,會讓人一手抓著一個重要的人,必須在時間內選擇放下哪邊。
非必要時我也不好說出「我愛你」這樣的話。
雖然我確確實實、能對著加/拿/大全境所有楓樹宣示,我愛著他們。
愛要如何衡量?
英美獨/立/戰/爭時我也參與其中,我是一個懸崖邊的人,一手抓著一個重要之人,縱使相信沒有我他們也不會墜落,但他們都抬頭看向我了,視線交會時,這是漫長生命中非常少數卻又難以避免的,被問起「你會如何衡量愛?」。
我會選擇,但仍舊無法衡量。
我對每一片下落的楓葉說「我愛他們」,然後有些害臊地想著自己果然有著源自法/國的部分血液。
即使到現在,有時還是會忍不住把感情拿來衡量:
被亞瑟先生錯認成阿爾時,會偷偷在心裡抱怨,好氣啊,又認錯我了!我要去比較喜歡先生您最討厭的法蘭西斯先生哦?
對法蘭西斯先生的怨言相對少,更大的感覺是困擾。當他攬著我的肩到處跟大家說:「看看這個遺傳哥哥我美貌的孩子!是美貌,不是眉毛!」時,我既感謝又困窘(然而只得到無數個「誰啊?」的回應);先生調侃我的時候也是,很想當個不那麼乖巧的孩子,回嘴說:先生再再開我玩笑,我要去跟亞瑟先生告狀了。
說到阿爾,那大概說三小時也說不完。阿爾總無視我的意見,偷偷在我午睡時在我臉頰上畫美/國國旗,這時候我會在心裡——啊不,對阿爾我就會直接喊出來:「阿爾一直都這樣把我的生活弄得亂糟糟,唱歌也很吵,比起阿爾我寧願吃亞瑟先生煮飯,一邊看法蘭西斯先生的裸體奧林匹克!」
「Oh my God!我的歌聲在你聽來竟然有亞瑟廚藝那樣毀天滅地嗎!」
「不不不哪裡搞錯了吧馬修,怎麼會把我做的食物跟法蘭西斯那鬍子的裸體相提並論……」
「和阿爾的歌聲與亞瑟的廚藝排在一起,哥哥我好受傷,小馬修你怎麼忍心嗚啊啊啊——」
於是這種時候,明明是這麼吵鬧又混亂的狀況下,我又覺得感情無法衡量了。
我愛他們,這種愛無法比較。
「——馬修你說啊!我唱歌明明就很好聽,充滿年老國家無法擁有的活力與衝勁!」
這是阿爾弗雷德,我最愛的兄弟。
「——那個啊、馬修,我做的東西真的很難吃嗎?雖然不是專門為了你做的,但那個楓糖斯康你明明說過喜歡……」
這是亞瑟,我最愛的兄長。
「——小馬修,是不是心裡偷偷藏著很多怨言呢?不說出來的話可是會生病的。啊,我裸體的部分還是得好好解釋,並不是妨害風化,而是藝術啊藝術!」
這是法蘭西斯,我最愛的哥哥。
「……我愛你們喔。」
「咦咦,馬修聲音太小,聽不清楚啦。」阿爾弗雷德嚷嚷著湊過來,亞瑟先生和法蘭西斯先生好像聽見了,前者滿臉通紅地移開目光,後者朝我眨了眨眼。
阿爾弗雷德左看右看,然後咧嘴笑了起來,用一個大大的擁抱把我們都圈進懷裡。
「我們也愛你喔!」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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