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漫畫裡沒採到的草莓,果然還是採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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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能回答為什麼就好了。
我從狂兒哥的車下來時,地面踏起來都像海浪那樣不真實。如果有人看見我現在的表情,大概會憋不住笑出聲吧。更過分的是,狂兒哥到我身旁時連憋都沒憋,笑聲爽朗的令人生氣。他將一頂草帽按在我的頭上,力氣太大了,我幾乎要往前栽倒。
「聰實,好期待喔,一起採草莓。」他的手還按在我的腦袋上,就算隔著帽子也能感受到成年男人手掌的寬厚,不知為何我慌張起來,把狂兒的手拔了下來。狂兒也沒掙扎,我反而成了雙手捧起他的手的怪人。
「……還你。」
「謝啦。」
我們沿著撲滿稻殼的小路朝草莓園前進,狂兒始終落在我身後兩步的距離,時不時說「再繼續往前」、「聰實看到了嗎?前面的草莓園」之類的。說起來「做得好喔!」這種話在這時候究竟是什麼意思,稱讚我看到草莓園了?還是鼓勵我抬腳往前走?我有一點生氣。
因為生氣,不禁又想起那個關於「為什麼」的問題,其中之一就包括「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前幾天狂兒告訴我,他想要假日特訓,能不能陪他多一些時間。
「我發現同事們有種不那麼爛歌王的氛圍,危險了。」狂兒說,說完還自顧自點頭:「就是呢,變得有點不爛。」
「什麼啊。」
「拜託了聰實,我不想當爛歌王。」
身為黑道的男人雙手合十,最後我還是答應假日陪他練習。
黑心企業真競爭啊,還好我有聰實老師。狂兒在我答應後說了一些廢話,然後說會給我滿滿的報答。我原本想大概是特大炒飯之類的,但當我們練唱結束後,狂兒卻載著我開上陌生的道路。
「……會把我賣掉嗎?」
「欸,我怎麼捨得。」
「道頓堀河?」
「能說出這種話,聰實其實根本不怕嘛,被黑心企業員工載到不知名的地方。」
其實我還是害怕的,但畢竟是狂兒,我又有點不怕了。
到達草莓園時,工作人員和遊客都看了過來,表情很精彩。那是因為狂兒哥沒換下那身黑西裝,領帶打得整整齊齊,但他在頭上戴了與我相同的草帽。
「好開心啊。」穿上雨鞋時他這麼說。
「好開心喔。」戴上手套時他這麼說。
「聰實,好開心吧。」從工作人員那邊領取籃子跟剪刀時他這麼說:「聰實?」
「沒有很開心。」我說,把草帽壓低:「大家都在看我們。」
「那是因為聰實很帥,嗯嗯。」狂兒說著,忽然彎腰湊近我,真可怕。他把我的草帽戴高,說帽沿遮住視線怎麼看清楚草莓。
誰要看清楚草莓,再說,草莓園這種地方,抬頭低頭到處都是草莓啊。
如果有人能回答為什麼就好了。我這時想問的為什麼還有:「為什麼狂兒哥會為採草莓這麼開心,明明是黑道。」
「啊,因為跟聰實一起啊,還有草莓很大很紅吧。」他回答:「比之前我在超市買給你的都大顆呢。」
他還說,那時候對不起啊,害聰實沒能跟同學一起去採草莓。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把內心的疑問說出口了,慌亂的同時又有種想辯解的衝動,最終我什麼也沒說。
我們花了一下午採了滿滿兩籃的草莓,雖然氣溫涼爽,陽光還是挺曬的,於是我小聲的說了:「還好有草帽。」
結果狂兒瞇起眼笑了,他扶了扶自己的草帽,跟我說:「是吧!」
我看見陽光透過帽沿照到狂兒臉上,形成細碎的光斑,太陽或什麼很溫暖的東西碎在成田狂兒身上了,或許還與他混在一塊分不開;可能被他吞掉了、也可能與他融在一起。
我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又想問為什麼了。
洗完草莓後狂兒領我到休息區坐下,他說:「我問了這裡的頭兒,這種草莓的品種叫做『毬姬』。」
我說:「不要把草莓園的主人叫做頭兒。」
狂兒說:「那就叫草莓老大。」
因為太白癡了,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狂兒也跟著笑,後來我們笑了三分鐘。太白癡了。
在吃草莓的時候狂兒還繼續介紹,說毬姬草莓口感偏軟,風味濃厚,果實赤紅……說到紅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我瞄了狂兒一眼,狂兒說:「我知道,聰實這時候要切歌了。」
「不懂你在說什麼。」
當狂兒吃到特別甜的草莓時,都還沒嚥下去呢,就不停指著自己的腮幫子要我看,然後比讚。我把視線移開不想看興高采烈的大人,過一會兒又偷偷瞄了一眼,結果發現狂兒正笑瞇瞇地盯著我。
「聰實啊,是用雙手捧著草莓吃呢。」
我趕緊把一隻手藏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
那天是我第一次吃草莓吃到肚子飽飽的,大概一個月都不想看到草莓了。
我跟狂兒哥說了謝謝,然後說不用在意之前採草莓的事,反正我也沒有很想去。
「但找我教黑道軍團唱歌的事,請不要有下次。」
「欸,黑道軍團?」
其實直到最後都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我也依舊在心裡問著「為什麼」。
狂兒載我回家時,繼續介紹起了從草莓老大那邊得到的草莓知識。他說:「聰實,佐賀有一種白草莓叫做天使果實喔。」
「嗯。」
「聰實是聰明的果實呢。」
「嗯。」
「不知道聰明的果實是那種水果哦,該不會——!」
「天使果實會把其他的死掉果實帶去天堂。」我胡說八道:「是這種設定嗎。」
狂兒哥說,真新潮,不愧是新品種……
其實直到最後都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無論是狂兒說「下次一起去採天使果實吧,聽說是跟手掌一樣大的怪物」,完全沒過問我的意見之類的;又或者在我下車時,他不知道從哪變出了一盒草莓,讓我帶回家當宵夜。都不是什麼特別的事。
「什麼啦。」我說。
狂兒朝我招招手,說有秘密話需要借一只耳朵,不是割下來的那種借。當我湊過去時,只聽他小小聲說:「今天也謝謝你喔,聰實。」
抱著草莓回家時,我想起草莓園中落在狂兒臉上的破碎陽光,想起他為之前的事道歉。最後我依舊在問為什麼,如果有人可以告訴我就好了。
為什麼,跟成田狂兒在一起時,總是開心又有點寂寞。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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