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無盡階梯之夢〉

TAG：階梯、夢

　　L的夢裡有一道永無止境的樓梯；她不認識這座樓梯。

　　她的書包很沉，壓得肩膀生疼，每跨上一階她內心的排斥感就越加強烈——樓梯的盡頭將會有很可怕的事物等著她，但那到底是什麼呢？

　　事實上這座樓梯平凡到極點，在略顯老舊的混泥建築內、不大乾淨的磨石子地板、包裹紅色膠皮的扶手；地上扔著幾個福利社賣的鋁箔飲料和吃空的零食袋，繼續往上她甚至還看見斷成兩截的掃把。

　　每隔十三階，樓梯就會拐彎。L走得太久了，便開始一階階數起樓梯，驀然間她想起那個校園中廣為流傳的鬼故事：本該只有十二階的樓梯，在數出不應存在的十三階，會招致不幸。

　　她不認識這座樓梯。

　　上課鐘聲忽然大響，L下意識向上奔跑起來。要遲到了、遲到又會被同學奚落，她得頂著三十幾道異樣的目光走進教室，走向那個被翻倒椅子的座位。

　　L認識這座樓梯，它是通往教室的樓梯。

　　盡頭等待她的是青少年莫名的惡意，不可用天真形容卻也不盡認真的「玩笑」。她不符合那柄測量正常與否的尺，所以、所以……

　　L繼續奔跑，但書包實在太沉，似乎是左腳絆到右腳，她摔倒在地上。書包內的東西隨著衝力散落到地上，破碎的課本、寫滿謾罵的匿名信，還有繫著字條的、乾巴巴的白菊花。

　　——這束花會順利送到怪胎的葬禮上。

　　上課鐘聲不斷重複敲響，彷彿催促她趕緊起身去上課，這樣才是好學生、L，這樣才是正常的學生。

　　「L，妳拿著一把花趴在這裡幹嘛？裝死搞偷襲要要記得閉上眼睛啦。」宏亮的男聲在身前響起，她還來不及抬頭，就見一腦袋五彩繽紛的男生蹲下，伸手卻不是要扶她，而是抽走L手上攥著的白菊花。

　　「吼這個很醜，本大爺用更蝦啪的跟妳換！」就算在夢裡，L還是永遠搞不懂這人是怎麼隨時變出各種台味物品的——一個超大的花圈豎立在兩人身前。

　　那種，台灣傳統白事擺的，立在門口的那種花圈。

　　「帥吧！送妳了，中間可以寫名字！」

　　「……」

　　雖然值得吐嘈的點太多，但不得不說，五彩頭、花襯衫和夏威夷風短褲，和這個花圈圈還挺配。

　　「走了，去上課！」

　　一肩扛起花圈，五彩雞伸手拉起地上頭的L，笑容燦爛如陽，「那些傢伙說今天要煮火鍋，喵喵跟千冬歲都說會帶超強的食材來，我們也不可以輸！啊，先找漾漾打聽他們帶什麼好了，對了L，妳帶什麼來煮？該不會是剛剛那把花吧看起來不好吃欸……」

※

　　L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被夢裡的人硬生生吵醒。

　　還一睜眼就看見吵醒自己的傢伙正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臉。

　　「C！」

　　頂著五色雞頭的男生咧嘴笑道：「妳睡覺超多表情的，比看八點檔還有趣。夢到什麼了？」 L決定忽視比八點檔有趣的那一段，她回想了一會，「前面都忘了，只記得夢到最後你送我一個花圈。」

　　「帥，不愧是本大爺。」

　　「……然後那個花圈追著我們喀嚓喀嚓咬。」

　　「帥爆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