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坎羅/梅斯無差

※本來是兩篇合成一篇發，日常流水帳+D14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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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假日，兩人輪休，用過早餐後就開始做平時沒空完成的家事。

梅斯先把衣服丟去洗，坎羅不被允許參與這項工作，因為他曾有沒分類衣服導致淺色衣物全染上粉色的紀錄、襪子內褲毛衣抹布一起丟去洗的紀錄，還有把梅斯的鯊魚布偶塞進洗衣機、宣稱要讓牠回歸海洋的紀錄。

總之坎羅是洗衣機的黑名單。

等待衣服洗好的期間，兩人從客廳開始打掃，梅斯擦窗、坎羅掃地，然後一起用抹布擦拭地板。

坎羅說：「糟糕，這個姿勢擦久了腰痛。」

梅斯看他：「你可能老了。」

「我們不是同年嗎！」

坎羅吐嘈，但的確用抹布擦地板效率有些差，梅斯就在購物清單上寫了「拖把」，坎羅附註：「要能咻咻旋轉的那種。」

※

清潔完地板，衣服也洗好了。曬衣服時梅斯見陽光正好，就提議要到頂樓曬棉被。

兩人抱著棉被爬樓梯到公寓頂樓，這棟建築不高，卻剛巧能看見他們工作的救火隊。

那是一棟很顯眼的建築，坎羅突發奇想：「如果我們沿著屋頂一路跳過去，是不是就能用最短距離去上工了？」

梅斯：「然後在中途摔下去，用最短距離上天堂。」

坎羅想想也是，「唉，如果能像以前用火焰飛躍就好，又快又帥。」然後他自顧自笑起來：「不過還是現在好，雖然沒有火焰車，但我們還有分了十二期只繳了頭期款的小綿羊啊！」

梅斯甩開棉被蓋在他頭上。

坎羅：「嗚唔唔咿唔！」

梅斯掀開棉被：「說什麼呢？」

坎羅：「梅斯我愛你。」

梅斯：「騙人，你一定是說『梅斯欺負我』之類的。說到底誰會在頭被棉被蓋住時告白……」

但坎羅看見梅斯的耳朵很紅。

※

曬上棉被後，梅斯又下樓洗第二批衣服，坎羅則進廚房煮午餐。平時工作多外食，常常剛買便當火場警報就響，大家抓著裝備就衝出去，等熄滅一場火災回到救火隊，便當也早就涼了。

有天梅斯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冷掉的便當，里歐經過問不吃嗎？

梅斯說：『不知道為什麼沒胃口，冷掉之後就更吃不下了。』他有些愧疚的對里歐說：『明明以前更糟的食物都能塞進嘴巴，人真的很容易被嬌慣呢，Boss。』

『我倒不覺得這樣。梅斯很珍惜食物啊，就算不喜歡也會吃光。現在只是因為沒胃口吧。』里歐笑道：『我沒胃口時也只會想吃自己喜歡的食物呢。』

『Boss……』

『好，讓我幫你加熱一下。』里歐雙手捧起冷便當，過了一會發現沒火，才想起他們已經不是燃燒者了。他「哎呀」一聲，不好意思地對梅斯笑笑，就捧著便當咚咚咚去微波爐加熱。

『梅斯，你怎麼趴在桌上？胃痛？』這是路過的坎羅。

梅斯：『Boss……好可愛……』

梅斯當天把里歐親手加熱的便當吃的乾乾淨淨。

因為平常沒時間自炊，假日他們如果沒有特別安排，整天的飲食都會在家裡解決。

坎羅的手藝意外的不錯，中午吃漢堡排紅醬義大利麵，漢堡排上還放了一片起司、點綴翠綠的香芹和巴西里粉，梅斯稱讚簡直可以到外面賣了。

「嘿嘿，也沒這麼厲害啦……」坎羅如果有尾巴，大概會翹到天上去。

用餐後，坎羅正要起身收拾桌面，就被忽然湊近的梅斯嚇了一跳。他看著梅斯平靜無波的表情，明明是交往多年的情侶，坎羅這麼近距離看他還是有些慌亂。

梅斯伸出舌頭舔舔坎羅的唇角。

「沾到醬汁了。」梅斯還親親他，評價道：「好吃。」

坎羅反應過來時，人已經端著髒碗盤去廚房了。

※

「洗衣機是不是會吃襪子。」坎羅在疊曬乾的衣服，明明襪子脫下時都是成對的，但洗完後老是有遺落的單隻。他大膽提出假設：「我們的洗衣機其實是連接異世界的生命體——洗衣機說，它想吃襪子。」

梅斯洗好碗，邊脫下圍裙邊聽坎羅瞎扯。他答：「那我的巧克力罐也會自己吃掉裡面的巧克力，昨天還有整罐，今天變成了半罐。」

「……對不起嘛，但很好吃啊！」

梅斯表示自己才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坎羅只要再還他兩罐就好。

「你根本很在意吧！」

梅斯說，因為很好吃啊。

※

衣服碗盤都清洗完了，他們開始整理垃圾和回收。公寓沒有垃圾集中處，必須自己拿去扔才行。

不過兩人在家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也就清出一包垃圾和紙類，等等拿去丟就是了。

午後的陽光開始傾斜，他們上樓收棉被。

掛在竹竿上的棉被隨風擺動，曬了一下午暖呼呼的，坎羅忍不住把臉貼在棉被上：「太陽的味道……」

梅斯也貼上去：「太陽的……塵蟎烤焦的味道……」

坎羅：「Boss說那只是謠言！」

於是他們並排站著吸了好久的太陽。

收下棉被時已經滿天夕陽，紅粉暈染暖黃，又變為淡紫，每分每秒都是不同的顏色。當最後一點陽光要消失時，天空轉瞬變為灼紅。

「這是坎羅的顏色。」望向天空安靜許久的梅斯突然說，坎羅走過去掛在他背上，說：「待會太陽下山，天空就會變成梅斯的顏色。」

「我都想真好啊，每晚抬頭看見的都是梅斯的顏色。」

梅斯用沒抱棉被的手輕輕覆蓋在坎羅手上。

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假日。

※

（續）

坎羅睜開眼睛，面前大片灼紅，就像他短暫失去意識時在夢裡與梅斯一起看的那片夕陽。

梅斯說：這是坎羅的顏色。

不過當坎羅因為突如其來的火場爆炸被甩出機甲時，這片屬於他顏色的火焰就即將吞噬他。

他的腳被水泥柱壓住了，額角也因為撞擊而流出鮮血，坎羅依自己暈眩的程度判斷出血量應該不少，無法動彈更是最大的危機。

『沙……沙沙，坎羅！你還好……』耳掛式通訊器傳來露琪亞斷斷續續的聲音，她似乎對其他樓層救援的夥伴說，坎羅因為爆炸受了重傷云云，急需救援。

很快通訊器就被切換成加洛的聲音：『坎羅！我就……要過去了……沙沙……用你的滅火魂撐住啊！』

笨蛋就是笨蛋，認識加洛笨蛋十幾年，坎羅也沒搞懂滅火魂是什麼。

火焰已經燒上他的衣服，整個空間漫起濃煙，坎羅盡量趴低身體，戴上面罩，還是無法阻止氧氣越來越少。

煙讓他的肺好疼，被燒到的地方也好疼。

這時候坎羅想起很久自己還是個縱火犯，唔，那時他們自稱瘋狂燃燒者。燒傷很多人，毀了許多房子。後來他不再燃燒，獲得緩刑後加入救火隊，每次滅火救人時都在內心許願：能不能救一個人就減輕一點罪孽，一點點也好，讓死去的梅斯不會被關入地獄之牢？

梅斯、梅斯。

他在心中念著這個名字，就如這幾年來一直念念不忘著的，反覆念著。

坎羅還記得某個天氣晴朗的假日，梅斯在購物清單上寫要買拖把。

記得梅斯聽見自己說愛時通紅的耳朵。

記得梅斯稱讚自己煮飯好吃，吻起來也好吃。

記得他還欠梅斯兩罐巧克力……

意識開始不清楚了，火燒毀他的消防服，吞嚥他的皮肉。

『坎羅！我們要破門了……再撐一下……』

是里歐的聲音，這些年來他成長許多，從美少年成為美青年，明明邊工作邊讀了好幾個學位，最後還是回到救火隊和他們一起。

「抱歉……Boss，好像撐不了了……」坎羅說，也不知道能不能傳到對講機那頭。好像有許多人在喊他的名字，Boss、笨蛋加洛、有點可怕的隊長、養鱷魚又不吃的雷米、瘋狂科學家露琪亞、擁有不可思議怪力的艾娜……

坎羅閉上眼睛，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任性舉辦了一場葬禮兼婚禮，幾近瘋狂地制辦好本該與梅斯共同準備的一切。他慶幸兩人選擇的結婚花是桔梗而非玫瑰，否則放入棺材時他要一支支除去花刺，避免刺傷梅斯的身體。

坎羅要死了。

梅斯死的時候也這麼痛嗎？

閉眼時他見到黑夜。

曾經他說太陽下山，天空就會變成梅斯的顏色；真好啊，每晚抬頭看見的都是梅斯的顏色。

一只溫柔的手覆蓋在他手上，那時坎羅沒想到不久之後，每晚抬頭他都會因想念而淚流滿面。

最後的最後他終於聽見梅斯喊他了。

『坎羅，明天就是假日了。要來把累積的家務做完。』

『喔喔！』

『還有，你不准碰洗衣機。』

『喔……』

梅斯笑了起來，輕聲說：『希望明天會是一個天氣晴朗的假日。』

會的，在我重新找到你後，每天都會天氣晴朗的。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