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逃避人群,G認為他與F更像掉進兔子洞裡的愛麗絲——這本來就不是屬於他們的地方。

以青春為名的瘋狂宴會永遠停留在午時三刻;毛毛蟲吐出迷惑認知的煙圈,柴郡貓在暗處咧嘴嘻笑;異己的撲克兵被砍下頭顱,紅玫瑰之外的花沒有活下去的權利。

他們是愛麗絲也是白兔,在偌大的夢遊仙境相互追趕逃竄,避開同儕的異樣眼光又逃出了教室,也曾考慮過離開學校乃至這個城市,但最後卻發現整個世界之於他們都陌生且危險,從不存在仙境更沒有夢,除非他們下定決心破壞整個人生,才可能從兔子洞逃脫。

啊啊,還不是時候。G低頭咬走F筷子上夾的章魚香腸,歪頭笑著像吃到魚的貓那樣滿足。

「好吃,你要吃我的雞塊嗎?」

「……不需要,謝謝。」

他們躲在通往頂樓的樓梯間,F在只與G獨處時,會顯得比平時放鬆。因此G可以放膽去挑戰一些平時會惹F生氣的事,例如吃掉他正準備入口的午餐,或者把自己飯盒裡的炸雞塊全放到F的飯上。

每當F接受他這些行為時,G就感到十分開心,那不只代表F對他的寬容,更意味著他下意識將自己納為「屬於F的東西」,無論午餐便當或G都是屬於他的東西,F自然不會在意G搶食午餐的行為。

不過次數一多,F還是會不耐煩,他本來就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他一把揪住G的後領,冷冷要他安份坐好,要蹭等用完餐再蹭。

G笑瞇瞇地撐著下巴,乖巧等待,直到F闔上便當蓋,才拉過他的手,垂眸親吻他袖子底下自傷的痕跡。

F放任這些吻,感受G略微乾燥的唇摩挲過他皮膚上的傷口,並不令人討厭的疼痛。

然後G將他自己的袖口往上折,拉下層層包裹的繃帶,露出底下自殘的傷。

「F,你看,一樣的。」

「沒有一樣。」F陳述事實,他們的傷口無論是位置、形狀、傷的方式乃至弄傷當下的情緒都可能不一樣,但G仍堅持道:「一樣的,這是我和F離開兔子洞的通行證,夢遊仙境容不下我們,總有一天愛麗絲會帶上她抓住的兔子先生一起離開。」

F淡淡瞥他一眼,問:「你是愛麗絲,還是兔子?」

G只是笑。

光線不足的樓梯間,能隱約聽見其他樓層學生們的歡鬧,上上下下的腳步聲彷彿不停追逐著什麼,而躲在青春之外的G與F依偎彼此,終究沒說出什麼戀人該有的甜言蜜語。

這個兔子洞裡都是怪胎,從來沒有所謂仙境更沒有夢,他們是被放逐的孤獨者,總有一天會拉著手離開的。

F吻上G帶笑的唇,將那些胡言亂語下所隱藏的寂寞與痛楚,一併品嚐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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