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看得到海了！」C很興奮，他與M並排坐在公車雙人座，C在靠走道的那側，此刻整個人都擠到M身上，雙手貼著窗玻璃看向公路旁的海景。

「你剛剛有沒有看到海？現在被山擋住了……又有了，是海！」

「看不到，我的視線裡都是你。從我腿上下來。」M說，卻見C扭頭一臉壞笑地盯他瞧，心裡正咯噔，C果然開口：「哎呀，我不知道你這麼會撩，滿心滿眼都是我喔？」

M把C推回原位，C唉唷一聲摔回去，然後接著笑，直到M淡淡答了一句：「都是你，還有等會怎麼把你沉屍海底。」

「……饒命。」

※

公車很快到了靠海的站牌，兩人拎包下車。夏日的太陽讓所有被照耀到的東西都閃閃發亮。海邊沒什麼遮蔽物，剛下車C就感覺皮膚被曬得發灼，他趕緊從包裡拿出防曬外套和帽子，只差墨鏡就能全副武裝對抗烈陽。

M已經邁開腳步往前走了，C追在他身後喊：「墨M哥，你這樣身上會曬出吊嘎的形狀。」

「沒差。」

「那要不要在手臂用膠帶貼一顆愛心，曬出來比較可愛。」C興沖沖建議，M表示關於C的沉海計畫已經可以寫成三百頁的小論文，C趕緊把嘴巴拉鍊拉好。

終於到了海邊，兩個大男生本就是臨時起意出遊，也沒準備沙灘排球或海邊野餐之類的東西，不過也不要緊，他們光踩水和推沙堡就能玩整個下午。

C在沙灘上搭了一座尖塔，M拿水桶裝海水，替C的金字塔做護城河。

完成後他們欣賞著共同搭起的沙城，C說：「這是CM城。」

「為什麼你在前面？」M知道自己很無聊，但因為對象是C，他還是忍不住杠兩句。

C眨眼：「CM城，你佔了兩個字。」

「辰和城根本是不同發音。」學霸戳破語文陷阱，並說：「MC城。」

「看來今天不得不戰了。」C擼袖子，M朝海的方向抬抬下巴，兩人默契走向蔚藍的海。

然後他們朝對方潑水，一開始還略有顧忌，但當衣服濕透後，兩人就完全放開、劈頭蓋臉式地攻擊。後來C見自己落於下風，乾脆朝M撲過去，兩人一起滾進海裡，摔出好大一朵水花。

「呸呸，海水好苦！」

M沒有說話，維持著半坐在水中的姿勢，沉默看著坐在他腿上的C，平時微捲的紅髮此刻濕答答的垂著，讓他看上去有種比平時乖巧的錯覺一——像雨天淋濕的小狗——C眨眼，水滴沾在他長長的睫毛上，也沿著他的臉頰淌下。

M覺得這樣的C很好看。

C正想問M幹嘛一直盯著自己看，後者忽然伸出手，朝他的臉捏了一把。

「唔喔痛痛痛！」

「投降？」

「投降投降，別捏臉、M哥、M哥哥，放過我的臉……」

※

「說起來我們是為什麼打水仗的？」

「忘了。」

「戰爭總是徒勞。」

「下次再來？」

「哈啊？別再戰爭了吧好累的——」

M瞥了C一眼，又將視線移回逐漸被夕陽染紅的海。

「再一起來海邊？」他問，看似不在意，眼底卻帶著隱約的期待。

C笑起來。

「當然啦，我們一起。」

於是M也露出微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