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大意：需要一點快樂的學paro，梅斯：今天的坎羅腦子好像有點壞了。
警告：坎羅/梅斯無差，學paro、惡搞向、OOC少女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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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羅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的四肢已經被束縛太久，從酸麻到失去知覺；生命般的火焰在高速旋轉後極速流失，他的身體很痛，但更痛的是聽見周遭所有燃燒者的哀嚎。

在旋轉短暫停止後，他們寄予最後希望的少年首領，出現在眾人面前……

「Boss——！」

坎羅大喊一聲驚醒，赫然發現自己在一個充滿青少年與課桌的地方，眼前是寫滿數字的黑板，還有講台上瞇眼笑望他的中年男子。

「坎羅同學，我知道你很崇拜三年級的弗提亞，但連上課睡覺的夢話都喊他可不行哦。」男子說，一邊用手上的粉筆敲敲黑板，全班哄堂大笑。坎羅觀察那名壯碩的男子，越看越眼熟，整齊潔白的襯衫沒有一絲皺痕，金髮整齊服貼地往後抓，明明是瞇瞇眼，卻帶著一副眼鏡。

坎羅一驚，喊道：「古雷·佛塞特！」

古雷外頭，面露困惑：「坎羅同學，直呼老師的全名不太好的。」

坎羅哪管那麼多，他看見這人就氣得要死，有多少燃燒者死於他不知所謂的計畫與人體實驗？他的耳邊充斥巨大的哀嚎聲，只要殺了這人、只有殺了這人，大家都能得救——

「坎羅？」

又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鄰座響起，坎羅驚詫地轉頭看去，卻見到一個穿襯衫制服的梅斯，看起來比他認識的那個梅斯年幼一點，綁著高馬尾。這個梅斯悄聲問：「坎羅，你還好嗎？我知道你不爽古雷很久，但也不能明著對幹呀。」

古雷還微笑看著他們，實在有點嚇人。梅斯舉手說：「老師，坎羅說他不舒服，我可以陪他去保健室嗎？」

古雷點點頭，梅斯就扯著一臉迷茫的坎羅離開教室。

一路上坎羅東張西望，他能確信這是他絕沒來過的地方；再著，他剛剛還被綁在該死的引擎上，怎麼現在來到一個約莫是高中校園的地方？

「梅……梅斯。」坎羅喊，梅斯回頭看他，面露困惑。坎羅不知為何有些彆扭，他總覺得這個梅斯不是他認識的人，明明長相相同，眼底卻沒有他熟悉的滄桑與淡漠。

梅斯朝他伸出手，微涼的掌心貼上坎羅的額頭。他問：「怎麼啦，你從剛剛開始看起來就很奇怪，還是去保健室吧？」

坎羅嚇得跳了起來，並不是因為被梅斯觸碰——他們原來就是戀人，比摸摸抱抱更過的事都常有——而是這真實的觸感讓坎羅確認到一件事：這不是夢。

梅斯也被他的反應嚇到，正待詢問，坎羅剛巧瞥見旁邊的廁所，說了聲「我去撇尿！」就匆匆跑開。

「坎羅！你進到女廁了！」

※

在一陣混亂後坎羅終於站在男廁的鏡子前，他洗了把臉，濕答答的瞪著鏡中年輕幾歲的自己，滿臉不可置信。

頭髮的挑染斑斑駁駁，好像染完後又被強制洗回原本顏色那樣；身體看起來更瘦一點，還沒完全長開；扯開領口，胸前的「雷刃」還在，不過質感有點奇怪，不似原本的刺青。坎羅用手搓了兩下，「雷刃」竟變成「田刀」，看來是紋身貼紙。

「我怎麼了……」他喃喃自語，卻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我到底在什麼地方啊……」

離開男廁後，梅斯表示還是去保健室看一下比較安心。坎羅就在梅斯的帶領下走過乾淨明亮的廊道，經整排傳出朗朗讀書聲的教室，樓梯兩側種滿蜀葵，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卻不真實。

梅斯率先推門走進保健室，坎羅聞到一股酒精和優碘的氣味，淡淡地在空氣中飄散。

穿白袍、粉色短髮的眼鏡女性問他們怎麼了？聲音很溫柔。

梅斯把坎羅往前推：「愛麗絲醫生，可以幫坎羅量一下體溫嗎？他的腦子好像怪怪的，會不會壞了？」

「你這傢伙！」坎羅咬牙，就算在這個奇怪的世界，梅斯還是一樣愛損他。

醫生見他們打鬧，掩嘴輕笑，隨後要坎羅坐下，用耳溫槍測了測他的體溫。她說：「沒有發燒呢，是哪裡不舒服嗎？」

「……哪裡都不舒服。」坎羅嘟囔了一句，他實在太困惑了，這個夢一樣的地方如此真實， 雖然安全又靜謐，他卻無法不掛心本來世界的夥伴。

醫生說：「那要不要躺著休息一下？」

梅斯立刻舉手答：「好！」

「梅斯同學，你也不舒服？」醫生又笑起來，但還是拉開最角落病床的簾幕，讓兩人躺一床休息。

坎羅躺在綿軟的床上，梅斯背對他側躺，很快就發出平緩的呼吸聲。這傢伙也睡得太快了吧！簡直跟另一個梅斯一模一樣。坎羅腹誹了一陣，但這麼近的距離，他能聞到梅斯身上的香味，坎羅很熟悉那股洋甘菊護髮素的氣味。有陣子燃燒者村落的物資充足，梅斯很喜歡。那陣子梅斯的頭髮摸起來都滑溜溜的，心情也特別好……

坎羅也睡著了。

……

他回到四肢被縛的狀態，全身無力、頭脹腦疼，這時身旁傳來梅斯喊他的聲音。

「坎羅，醒來！」

坎羅睜開眼睛，依舊是那片煉獄般的場景，有許多弱小的燃燒者已經化為灰燼四處飛散，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煙硝味；還有更多人的四肢正在消失，痛苦又恐懼地哭泣。

「坎羅，你不准睡著，坎羅！」

「我醒著啦……」

梅斯的聲音聽上去鬆了一口氣，說太好了，「你不要嚇人，我還以為……」

後半句沒說出來的話他們都懂。

「我不會死，Boss會成功的。」坎羅說：「你也不會死，梅斯。」

他朝著面前密密麻麻、彷彿被當作柴薪使用的人們怒吼：「你們一個都不准死！」

……

「坎羅、坎羅？」還是梅斯的聲音、洋甘菊護髮素的氣味、輕拍他臉的微涼手掌，睜眼所見是潔白的天花板，和年輕版梅斯擔憂的臉。

風吹得保健室的圍簾飛揚。

「你做惡夢了？」梅斯見他醒來就說：「大喊大叫的，愛麗絲醫生還以為我對你怎麼了。」

坎羅還沒從剛才的場景中回神，他看著梅斯，吶吶的說不出話。

梅斯皺起好看的眉，卻也沒多問，只是抱膝坐在坎羅身邊。

「坎羅，我……」

梅斯的話才說到一半，愛麗絲醫生就過來提醒他們午餐時間到了，該去吃飯。

坎羅無心追問，梅斯也沒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兩人便離開了保健室。

出門前愛麗絲關心問：「坎羅同學有好一點嗎？」

梅斯面露擔憂：「他可能真有點腦壞……」

坎羅出拳捶他。

※

梅斯跟坎羅到小賣部，梅斯買了一個便當，坎羅也準備買，前者卻困惑地問：「你家今天沒給你做便當嗎？」

「啊？」

「昨天你還說你媽要做玉米可樂餅，會做我一份的……」梅斯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哀怨：「有擅長做飯的父母真好，哪像我家老媽，每次下廚都只做得出黑黑糊糊。」

「我……父母？」坎羅又迷惑了，他很小就覺醒成燃燒者，父母對他又打又罵，還常不給坎羅吃飯以懲罰他不懂抑制的燃燒。後來坎羅差點被打死，逃出那個家後就再也沒見過所謂「父母」。

「嗯，難道你又跟叔叔阿姨吵架？他們還是希望你考大學啊。」梅斯說著，又買兩罐飲料，其中之一扔給坎羅。

「大……學？」

坎羅就以這種迷茫的狀態隨梅斯走回教室，他在書包裡發現上面印有小狗的紅色便當盒，打開後果不其然有梅斯說的可樂餅，除此之外菜色豐富的不可思議，坎羅覺得他這輩子沒吃過這麼美味的食物。

梅斯也吃的很開心，吃完後又與坎羅說了不少學校的趣事，坎羅只好用食物把嘴塞滿，拼命點頭。

飯後梅斯問坎羅：「要不要去找Boss？」

坎羅一驚，回想起早上古雷說的自己「崇拜三年級的弗提亞」，難道這個世界也有個里歐嗎？

於是他又跟著梅斯朝三年級的教室前進，才到班級門口，兩人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梅斯：「唷，席瑪，你也來找Boss？」

坎羅：「鬼啊——！」

梅斯和席瑪同時看向他，卷髮的女孩泫然欲泣，梅斯則直接給坎羅一個暴栗。

「你對學妹說什麼呢！」

「痛痛痛、可是，可是她……」她不是已經死了嗎？坎羅沒敢問出口，因為這個本該化為灰燼的女孩此刻就活脫脫站在他眼前，還一臉沮喪地說：「果、果然可愛的髮飾不適合我……」

「才不會，席瑪，坎羅今天腦子有點壞了，妳不要理他。」梅斯伸手幫少女整理頭上的蝴蝶結髮飾，完成後笑著說：「非常可愛喔！」

「真的嗎？」

「當然。」梅斯看向坎羅，眼露殺氣：「對吧，坎羅？」

「超、超可愛。」坎羅吞吞口水，席瑪聽他這麼說，終於破涕為笑。

「你們三人都吃過飯了嗎？」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坎羅再怎麼樣也不會認錯，穿著校服的里歐從教室出來，摸摸席瑪的頭後，伸手攬住坎羅和梅斯，笑問：「聽說坎羅在上課做夢大聲喊我？」

梅斯：「對，超大聲。」

坎羅捂住臉。

「坎羅，難不成我在夢裡對你做什麼了嗎？」

「坎羅，對Boss心懷不軌我可會揍你哦！」

面對里歐和梅斯的夾擊，坎羅最後只能哇哇叫的跑了，還一邊喊：「Boss，你一定要贏啊！」

里歐：「坎羅今天有些奇怪，身體不舒服嗎？」

梅斯聳肩，還是那句老話：「坎羅今天好像腦子壞了。」

※

坎羅一路瞎跑，他不認識學校的路，或許就像梅斯曾笑過他的：笨蛋總愛登往高處，坎羅不知不覺就來到頂樓。

頂樓是一片空曠的天台，他找了個地方躺下，望向天空時想起了他們被冰凍警備隊抓住時，與梅斯一齊將里歐往遠方送去時，也有這樣萬里無雲的湛藍天空。

他當時被封在冰塊中，還殘留一些意識，隔著冰層看見的藍天那麼不真實，坎羅當時想：這會不會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天空呢？

……

「Boss！」還是梅斯的聲音，不同的是，他聽起來如此絕望。坎羅睜眼就看見里歐被古雷佛塞特高高舉起，裝入動力引擎。

「Boss、Boss！」坎羅也跟著大吼，那是他們的Boss、他們最強大的火焰、最後希望的火焰啊！

梅斯總說著命運，而坎羅不屑一顧。但他現在只想吶喊——命運啊，為什麼對他們如此殘忍？

為什麼總一次次給他們希望，又一次次在他們眼前粉碎？

引擎再度高速運轉。

……

「坎羅？」

梅斯俯身看著坎羅，坎羅看見那雙擔憂的藍眼睛，兩行淚水就這樣流下來。

這大概是梅斯認識坎羅以來被他驚嚇最多次的一天了，他手足無措，連忙問：「怎麼了？別哭啦，哎呀，我要怎麼辦才好……」

說著，梅斯乾脆抱住坎羅，把他哭泣的臉壓在自己肩上，任他發洩那些痛苦的嗚咽。

好一會之後梅斯拍拍他的背，開口問道：「你夢到什麼了？」

「我夢到我們都要死了，Boss也要被當作燃料、嗚、飛船升空，你也要死掉了……」

梅斯當然聽不懂坎羅在說什麼，他只是等坎羅哭完，才放開手：「你把我的衣服都哭濕了。」

坎羅尷尬地揉著發紅的眼睛和鼻子，想反駁卻忍不住打嗝，梅斯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梅斯說：「你今天真的好奇怪。」

坎羅無法反駁，他總不能跟這個梅斯說自己同步在經歷被綁在飛船引擎上瘋狂旋轉當燃料，然後梅斯你剛好在我旁邊喔！之類的吧。

梅斯笑著笑著就安靜下來，原本就俯看他的臉逐漸朝坎羅接近，即將碰觸嘴唇……

「等、等等！」坎羅猛然起身，兩人的額頭撞在一起，各自疼得唉唉叫。

梅斯揉著自己被撞腫的額頭，忽然嘆氣道：「坎羅，分手吧。」

「……咦。」

坎羅睜大眼睛，他不知道該先驚訝這世界的他也正跟梅斯交往，還是驚訝梅斯竟被他撞一下就決定分手。

少年的嘴角微微彎起，但看他的眼神卻充滿悲傷又與不捨，他對坎羅說：「啊啊，果然失敗了，我不該跟你告白的。」

「雖然早就猜道坎羅是分不清友情與愛情的笨蛋，但我還是一直抱著微小的期待，希望你是真的喜歡我。」梅斯笑著說：「但被你推開時我終於意識到了，坎羅，你不喜歡我吧。」

坎羅又矇了。

他在科幻大片與青春愛情偶像劇中跳躍，一邊的梅斯快跟他成為宇宙燃料，另一邊的梅斯卻說不愛了要分手，從此當朋友。

「我不是……」他急忙想解釋，但梅斯站起身就要走，他還是笑著，輕聲說：「坎羅，我要找地方哭一下，再見面就忘了交往這事吧。」

坎羅：「其實我是另一個世界來的瘋狂燃燒者，正綁在飛船引擎上高速旋轉當燃料，然後梅斯你剛好在我旁邊。」

梅斯：「……」

梅斯指指腦子。

「我沒有腦子壞掉！」坎羅憤然，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事全交代了，包括他跟另一個梅斯愛情長跑多年，現在可能會共赴黃泉。坎羅說：「所以啊，我推開不是因為不喜歡，我也覺得能再見到小小的梅斯超可愛……但親下去就是外遇了啊！」

梅斯認真思索很久，最後問他：「所以依你對自己的了解，我這邊的坎羅究竟喜不喜歡我？」

「肯定的啊！但我……他在這個年紀很彆扭又有點自卑，一心認為梅斯這麼好的人不可能喜歡上他。」坎羅那時無論面對梅斯什麼樣的示好都權當錯覺，就算梅斯直說喜歡他，他也不敢相信。

梅斯點頭表示了解，然後又問：「那邊的坎羅，你快死了嗎？」

「這是什麼稱呼啦！」坎羅吐槽了句，還是回答：「大概……可能，每次我睡著都會回到原本的世界，雖然這邊過去幾小時，但那邊好像只間隔幾秒。或許我現在睡下去，還趕得上說遺言。」

梅斯蹲下來抱住他。

「沒事啦，死前能做一個這麼幸福的夢，看到大家都活得好好，我也……」坎羅話說到一半，梅斯就說：「那就別醒，留下來。」

「可是你這世界的坎羅還不知道在哪邊飄……」

梅斯當然也能想到這個問題，他面露憂色，還是堅持說：「我會努力找他，可如果你回去就會死吧！我、我不想要任何一個坎羅死掉……」

坎羅笑了，這是他最近以來第一次笑。不顧年輕梅斯的反對揉亂那頭藍髮，洋甘菊香氣讓他很安心、平靜。

讓他很想念自己世界的那個梅斯。

雖然在那裡他們總是慘兮兮，時而瘋狂時而墮落，不斷失去也不斷爭奪，但他與梅斯總是在一起的。

「小梅斯，我還是要回去。」

「請不要叫我小梅斯，那邊的坎羅。」梅斯低聲問：「你真的要回去？」

「真的。」

「就算很痛也要回去？」

「對。」

「就算可能會死？」

「嗯。」

「就算……就算那邊的大家都可能死了，無論是Boss、席瑪、還有……」

「我會回去，就算那個世界超糟糕，但梅斯在等我啊。」坎羅笑著說：「而且我們的Boss超強，說不定我回去時，世界已經被拯救了呢！」

梅斯安靜聽著。

坎羅說：「等這邊的我回來，你就給他親下去，他一定會高興到火焰竄十層樓高。」

「真的？」

「真的。」

於是梅斯讓坎羅躺在自己腿上，說你睡吧。既然這裡是夢，睡著後，那邊就會醒吧。

坎羅閉眼好一會，睜開一隻眼睛苦惱說他睡不著。

「那我唱首歌給你聽。」梅斯的手蓋上坎羅的眼睛，微涼而柔軟的手，「先說好，我唱歌可不怎麼樣。」

坎羅說好好好，他從沒聽過梅斯唱歌呢。

於是少年輕聲歌唱。

「請不要佇立在我墳前哭泣，我不在那裡，我沒有沈睡不醒。化為千風，我已化身為千縷微風，翱翔在無限寬廣的天空裡……」

「請不要佇立在我墳前哭泣……」

坎羅的意識逐漸朦朧，他想他要睡著了，夢也將醒。

「化為千風，我已化身為千縷微風，翱翔在無限寬廣的天空裡……」

FIN

最後的歌詞是化為千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