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昂近年來最常做的三個夢:第三位,一片黑暗中,有個聲音對他不斷呢喃,「你做的很好」;第二位,左手朝遠方伸出,右手緊握著刀,隨即將左手斬斷,如此重複無數次直到醒來;第一位,他疲憊地瞇著眼躺在棺材中,今日天氣晴,陽光燦爛。有人在他的耳畔別上白百合,並摸摸他的頭髮。
2-
克萊爾幾乎不做夢,在他成年人的身體裡裝著一顆孩童的心,就像裝滿五彩糖球的玻璃罐一樣,如果溫柔地晃晃罐子,就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不壓抑,也少有躲藏在潛意識的不滿足,因此他幾乎不做夢,又大概是他很少能在醒來後還記得自己的夢。但在沉眠千年後,他終於建立起最基礎對「夢」的概念,那是一遍又一遍出現地,永遠只存在夢中的故鄉。
3-
阿魯巴一直都喜歡作夢。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幾乎沒什麼朋友,生活在偏僻的小村子裡,也只有在夢裡才能體會到與其單調平凡的人生不同的色彩。後來長大了,他還是喜歡作夢,就算心裡知道夢終究只是虛幻,他仍舊不停做著成功討伐魔王、當上偉大勇者的美夢,仍舊不停做著羅斯重新回到他身旁當他的戰士,也只當他的戰士的美夢。直到最後,阿魯巴還是不停做著夢,在只剩下黑白色調的牢籠中,只要閉上眼,彷彿一切都從未改變。
4-
露基是個成熟而壓抑的孩子,就她的年齡而言,她的夢裡存在太多過於早熟的意象。很多次她在冰冷的床榻上驚醒,逐一碰觸頭頂與四肢,才能確定那個自己四肢纏上鐵鍊、被迫戴上華麗冠冕、如一尊木偶般被綑綁在高高王座上的景象只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5-
小姬聽著自己的呼吸聲,一反常態地祈求著惡夢。她必須一遍遍告訴自己皇宮之外才是真實世界,必須將全身連同口鼻都浸入象徵痛苦的闇黑汁液中,才能更加堅定做為國家領導者的決心。然而那晚夢中,她只見輕裝的自己手提短劍,一無反顧地走入無涯的荒漠中。「別害怕,」夢中的她頭也不回地說,「妳能夠比所有人都還走的更遠。」
6-
阿蕾斯又做了她極度厭惡的一個夢,醒來時她渾身是汗,頭髮濕黏黏地貼在臉頰和後頸上,很不舒服。她扯開前襟鈕扣,從床下撈了一瓶酒出來猛灌幾口,才覺得心理稍微寧定一點。夢裡的她是個做工精緻的洋娃娃,無法動彈也不能言語,穿著華美的蕾絲洋裝,被人放在掌心賞玩。呸,她穢氣地吐了一聲,心想待會再喝口酒,就要去把追求她的士兵今早送的那條短裙燒掉。
7-
德伊菲爾做了一個自己殺人的夢。在夢中他愣愣地跨坐在一具屍體的腰腹上,雙手捧著一朵散發藍色光芒的靈魂。終究還是這麼著了——夢中的德伊菲爾低頭望向屍體那張與自己無一二別的臉孔,全身都感到深深的無力——我終究還是會,死在自己的能力手裡。天空飛下大量的鳥類籠罩住一人一屍,過一會兒鳥群四散,只剩下一具什麼也不剩的白骨,靜靜倒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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