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話的十二年後設定,邏輯亂七八糟。
※羽宮一虎+松野千冬,無CP。

松野千冬在高中畢業後染回了黑髮。

他沒有繼續讀大學,而是跟著花垣武道一起為東京卍會的發展而努力。比起腦袋,他與武道都更適合擔任四肢的角色,接受上層的命令行事,即使偶爾感到東卍的發展方向似乎開始偏離,隱密的不安感越發強烈,千冬仍無法開口對夥伴說出這些複雜感受。

『武小道,東卍變了,不再是場地哥拼上性命保護的那個東卍了。』

這是他無數次想對花垣武道說的話,可松野千冬沒有開口,只因為他知道自己夥伴的性格,如果千冬準備冒著危險改變現在的東卍,那武道怎麼可能丟下他不管。

所以千冬不能說。

那個早晨松野千冬鬧鐘未響就醒來了,他在床上愣愣坐了一會,才起身洗漱。無論過了多少年,他總覺得鏡中黑髮的自己看上去有些陌生,彷彿不只染黑他曾經的金髮,還有更多年少輕狂。

場地圭介死後他振作的很快,這是松野千冬個性上的特點,很難絕望、痛苦與悲傷也不會停留太久。

可場地的死不只給他痛苦與悲傷,那是一把鈍刀,隨著時間緩慢割去松野千冬心中的一大塊。不太疼,平時甚至感受不到缺失,但當千冬面對再度失去重要之人的可能時,那個巨大的缺口就會響起空洞洞的風聲。

你在害怕。風說。

你很害怕。他的心臟說。

鏡中黑髮的松野千冬面目淡然,白色的牙膏沫隨著幾次漱口很快流入水槽。他放下綁在腦袋頂上的瀏海,順了順,直至服貼。

換上西裝坐入車駕時已經過了中午,用一小時的車程到達監獄,雖然透過關係得知羽宮一虎辦妥手續離開監獄的時間會在傍晚,以防錯過,他還是早早就到了。

羽宮一虎果然伴隨著最後一點陽光走出獄所大門。

松野千冬把車開了過去,目光快速確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而對方也同樣在觀察他,目光難掩驚詫。

「好久不見,一虎君。」松野千冬發現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沒有他想像中的恐懼不安,沒有血色萬聖節後的恨與不甘——這個羽宮一虎讓他恍惚間有看見場地圭介的錯覺,明明差距那樣大,但他們的眼中同樣有著保護夥伴的決心。

「靠我們奪回,當初的東卍吧。」



他們不斷蒐集能顛覆東卍現狀的證據,這個過程繁瑣又辛苦。松野千冬在內部隱密行動,羽宮一虎則由藉由各種渠道探聽可能的情報,但他畢竟在牢裡與社會脫節了十幾年,自認並沒有幫上千冬什麼忙,到最後做得夠多的反倒是資料整理,還有家務。

「好吃欸。」千冬是個不吝嗇誇獎的食客,一虎懷疑松野千冬這人對他最和顏悅色就在兩人用餐的時候。千冬用筷子扒飯,一口嚥下後又繼續稱讚:「這個烤雞肉醃的真入味,一虎君,你真厲害!」

說完之後千冬忽然安靜下來,接著面朝下趴倒在餐桌上。

一虎嚇死,差點打電話叫救護車,但沒多久他聽見千冬平緩的呼吸聲,大概是因為過勞而一下子睡了過去。

白皙皮膚上淡淡的黑眼圈,嘴唇沒有血色,但唇角黏著飯粒。

一虎鬆口氣,收拾碗筷後,在千冬背上披了件薄被子。

奪回東卍。

奪回東卍?

對松野千冬的理想,羽宮一虎其實不報太大希望。他沒辦法從千冬積極的行動中讀透這人是過度樂觀,還是自欺欺人。羽宮一虎終究是羽宮一虎,他清楚自己根深蒂固的自卑與懦弱,現實的巨大齒輪不停朝前骨碌,他何德何能阻止呢?但場地圭介是他的光,東卍是他的歸屬,成功與否不是一虎行動的理由,責任才是。



松野千冬半夜從餐桌上醒來,見一虎還在沙發上坐著,腿上桌上都散滿資料,而他本人正垂著頭瞌睡。

千冬才剛挪動椅子要起身,沙發上的人就一下子驚醒,雙眼毫無睡意,警醒地望向聲源。

「要睡去房間睡。」千冬歪歪頭,試圖放鬆因為維持趴姿過久而痠疼的肩頸。一虎這才收回目光,開始一張張疊好資料紙,千冬走過去幫他。他們的共同作業往往是安靜嚴肅的,生活在往前走,兩人的過去實在沒法作為愉快的聊天話題;未來在哪裡?直面變質且龐大東卍勢力的兩人,這簡直是最不好笑的黑色幽默。

「我一直想問,」一虎忽然開口,單刀直入:「為什麼會找我合作?」

被詢問著愣了一下,才回答:「因為我想你也不願意東卍像現在這樣。」

「合理,但基於這個理由你不需要選擇我。」搖搖頭,羽宮一虎說:「一定有很多人發現東卍的變化,也願意與你合作。他們有更多資源,不像我與社會脫節十年,也不像我……害死……」

他彷彿嚥了一根刺,在喉管不上不下,疼的他說不出那個名字。

松野千冬靜聽。

最後一虎放棄這個話題,轉而說說他的結論:「你與我合作的理由,是因為你不害怕失去我。」他淺笑:「千冬君,我樂於當一個隨時能被捨棄的棋子,你的確不需要有罪惡感。」

千冬眨眨眼:「……好久沒聽見你說這麼多話了,一虎君。」

「……」

「你好像搞錯了什麼。」千冬說:「我找你合作,正正相反,就是怕你去死。」

「你眼中一直有死志。坐牢的對你來說不足以贖罪吧,出獄之後又該怎麼贖罪?我可不會放著你用死這麼輕鬆的方式。」松野千冬搔搔後腦勺剃得刺刺短短的黑髮,接著說:「所以你要與我合作,在奪回場地哥守護的那個東卍前,我們誰也沒臉去見場地哥。知道?」

一虎愣愣點頭,好像被千冬某種狡詐的話術繞進去,卻又不知道從何反駁。

松野千冬倒是滿意了,回房睡覺去,也不知道有沒有記得刷牙。



松野千冬在夢中聽見風聲,他知道那是從自己內心的空洞呼嘯而來的聲響,不過這一次,那聽起來倒沒那麼空洞。

你在害怕。風說。

你很害怕。他的心臟說。

夢中的千冬聽著,然後表示贊同:「我真的很害怕。」他低頭望向心臟的缺口,自語道:「這個洞真大,唔,看來能塞進很多場地哥想保護的人,很多很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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