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首發於「我的英雄學院Only——聯合出擊」,攤位號碼會在主辦發佈後與印調一併公告。

※本文CP為我的英雄學院的麥克·布雷森特/相澤消太,無差。學生時代私設有。

  麥克哈出一口熱氣,噴在被露指手套包裹的掌心中,真冷。他英雄服的皮外套老實說華而不實,整體造型的作用居多,因為麥克主要是走遠程攻擊路線的緣故,他的英雄服並不著重防禦,攻擊力也集中在頸項上的揚聲器上,其餘的肩墊、鉚釘、護肘……其實都是出於他的個人喜好罷了。也因此,他一身的皮衣可說冬冷夏熱,幸好他是不易發汗的體質,工作場所也多在有空調的地方,否則夏天大概會流汗到脫水;而冬天,冬天嘛……他仰頭望像灰濛濛的天空,不斷飄落的碎雪如同一句句冰冷而低沉的短語,落在地上,堆積得很慢,卻讓一切逐加沉重。

  真冷。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滑開解鎖,螢幕上就一跳一跳地閃爍著簡訊提醒,『午夜於20:57:嗨,出來喝酒?Gravity的酒保和我說好久沒見你了。』

  噢,再三分鐘要九點了。他第一個反應如上,如果腦內思緒能用條列式表達的話,第二條,相澤消太快下班了,很快地,再三分鐘;Gravity是他與包括午夜的幾個好友常去的酒吧,雖然他們對酒吧的喜好各有不同(例如麥克從來都對午夜喜歡的那種充滿S與M與女王崇拜的酒吧敬謝不敏),不過他們去Gravity的歷史可追溯到麥克高中畢業的那年暑假,那時他和相澤一邊進行英雄事務所的實習,一邊期待大學的新生活,正忙著呢,某天就被午夜拖去Gravity說要慶祝他倆成為大學生,灌了不少酒——這是第三條。

  第三點五條,在那之後午夜和麥克就常約在Gravity喝酒,直到十五年後的現在;但那次也是相澤少數幾次應他們的酒約,後來除非必要,相澤再沒進酒吧,而所謂『必要』的情況可說沒出現過。

  第四條——

  「消太!」

  「等很久了?」

  九點整。

  相澤消太依舊穿得一身黑,繞在頸上灰白繃帶狀的拘束武器被襯得格外顯眼,他手上拎著半碎的護目鏡,額角貼著一塊紗布,似乎處理的很隨便,血慎了出來,在乾燥的雪天凝成一片暗褐色的碎塊。

  「My goodness!你受傷了?」麥克湊了過去,相澤無謂地聳聳肩,回答,「遇上的villain個性是把自身石化,我不小心被濺起來的石頭砸到。」

  「……你把人家砸到缺角啊?」

  「那算缺角嗎?」相澤想了想,「比角大上不少呢,硬要說的話,缺塊吧。沒想到他這麼脆。」

  想像了一下那位villain究竟遭遇了什麼,麥克不禁打了個寒顫。

  「走吧,餓。」相澤率先邁開腳步。

  麥克趕忙跟上,「待會回我那,我做意麵焗烤給你吃。」

  「不用吧,待會經過便利商店買個能量果凍就好。」

  「我麵都煮好了,烤一下而已,不麻煩。」麥克說,又突然喊住相澤,「等等,」與回過頭的相澤對上眼,麥克揚了揚手機,「午夜約我去Gravity,我得回訊告訴她我不去了。」

  「Gravity?」

  「Gravity酒吧,高中升大學時我們一起去過的。」

  「啊,Gravity。」相澤說,「是Gravity。」

  麥克不知道相澤這樣的回答究竟是表達他記得抑或是忘了,他露出一個幅度雖小、卻實在難以解讀的表情,麥克一開始以為那是困惑——若是困惑那就好懂許多——但顯然在下個片刻他立刻推翻這個念頭,認定相澤更像在確認,是Gravity,他說,就是那裡,原來是那裡。而那種確認參雜了更多複雜的情緒,懷念、遙憶、甚至包含排斥。就連麥克這個受過嚴格文字訓練的專業媒體工作者都很難說明那是什麼;而那又是一件關於相澤,麥克所不知道的事。

  他索然地想著,在手機上快速打起字。

  『麥克於9:05:跟相澤回家,下次吧。』

  沒過三秒,手機發出清快的提示音,但映在銀幕上的幾個字卻讓他霎時感到肩頭沉重。

  『午夜於20:5:跟相澤!不好吧,現在這個時候?』

  他知道午夜擔心的是什麼,但卻賭氣似地飛快回覆了幾個字,然後對相澤說,「久等了,我們走吧!」

  相澤點點頭,倆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踏在回家的路上。

  『麥克於9:06:就是現在。就讓他們去說。』

  他們約冒雪走了十分鐘左右,麥克才想起來自己的英雄服有多不保暖,和自己現在有多冷這兩件事。他原先一直走在相澤身後半步,這時就一跨擠到相澤身旁,試圖從這人身上汲取一點溫暖。

  別看相澤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情緒起伏很小、從不給人留情面給人毫無體貼之心的印象,這人的體溫卻是很高的。從高中時期麥克第一次握上相澤的手時就曾驚嘆過一次,果然人不可貌相云云。

  相澤的體溫高,也不知道是他一年四季都穿著長袖圍脖的緣故,還是因為相澤一向鍛鍊有加,總之麥克很喜歡牽他;在情事時,相澤的手碰觸到麥克的皮膚上,更是滾燙的如同火團一樣,將他捲入理智煅毀的暗潮急流中——由火組成的暗潮急流——許多次他誤以為自己拋棄了手腳甚至是整個身體,追尋火、投入火、試圖理解並成為火。

  麥克猜自己對光與熱有種天生的趨向性,而這種趨向性很多時候都幾近致命。

  每次他都暗自期待相澤會牽起他的手,溫暖他,但終究還是沒有。

  「消太,脖子上那個借我圍圍吧,it's so cold!」  

  「不要。」

  「哎,拜託啦,我冷到鼻子都快掉下來了,鼻子掉下來就沒辦法架墨鏡了。」

  相澤耐心解釋:「我這個是武器,不是圍巾。它是金屬合金,很涼,試圖用它來頂替圍巾的功能不具合理性。」

  「那麼你的手借我握一握吧。」

  麥克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就像過去的每一次那樣。

  有跟蹤。

  相澤提高警戒,雖然跟著他們的人似乎沒有攻擊的意思,不帶殺氣、感覺也很弱,可是無端被人跟蹤還是讓人不快。

  麥克似乎跟他說了什麼,他都只是虛應著,注意力還是集中在身後的氣息上,並快速推測對方的來意。

  隨機搶劫?他猜。不,太弱了,在這個人人有個性的時代,要出來搶還得有一定的能力,否則一個拿蔥的婆婆搞不好都能活用個性把搶匪打得滿地找牙。

  愛慕者?要簽名的那種?他又猜。麥克在這裡,那倒是很有可能,他大概也是結束工作就直接從公司到相澤的事務所,還穿著那身標誌性的英雄服,連件大衣也沒披,一離開暖氣房就冷得直發抖,從他皮膚毫無溫度的程度旱地上的腳印至少可推測他在冒雪等了相澤二十分鐘以上,明明他們老早約了九點見面——扯遠了,麥克的粉絲大多很熱情,若是要簽名通常都會主動上前,雖說不是沒有,但這種尾隨行的粉絲很少。

  況且此刻的跟隨著雖沒有敵意,卻散發著一種相澤不喜歡的氣息,那是狂熱、貪婪、窺視……

  麥克突然甩掉相澤的手。

  相澤抬眼看了看身旁人,只見麥克一臉驚惶,低聲對他說,「有人在跟蹤。」

  「我知道。」但他不知道為什麼麥克要突然做出放開他手的舉動。  

  「一定是那些八卦媒體,」麥克說,「一群嗜血的蒼蠅,這幾天一直到處刺探,大概是因為我剛得了那個廣播人獎,連雄英的小聽眾放學時都被攔下來問東問西……他們沒去打擾你工作吧?我已經盡力阻止,但如果……我很抱歉——」

  「原來是記者,我還猜怎麼有這麼不善隱匿的跟蹤者。」相澤的腳步仍維持不緊不慢的速度,「那就沒關係了。」

  麥克看起來很吃驚,他壓低聲音,「怎麼會沒關係呢,消太,我們剛才牽了手。」

  相澤盡力用他不怎麼使用的臉部肌肉表達一個直白的,So what?

  「搞不好明天八卦網上的頭條都會登上我們牽手的照片,就算不是頭條,也會人盡皆知。」嘆了一口氣,就算聲音放小麥克仍不改說話語調誇張的習慣,「他們一直想辦法從我這打聽到任何有關『同性戀人』的情報,現在終於找到確切證據,下一步他們搞不好就會去騷擾你和你身邊的人,拍你的照片、訪問你的學生……」

  「這聽起來的確很煩人。」相澤回答,「但這跟我們牽手沒有關係,日本的法律不禁止人們牽手。」

  「我不想你被這些爛事纏身。」麥克說,「日本法律也不禁止人們進行英雄活動,甚至是鼓勵的。但你看,媒體仍會試圖打擾你每次工作拍下那些帥氣的照片、問遍你的同事就想知道你的感情世界、調查你的親人只為寫出一篇『獨家!英雄是這樣誕生!』的報導。」

  相澤皺眉,卻不是為這些他早就知道的關於媒體的煩心事,而是因為麥克不安的表情。

  在他們剛交往時,麥克還只是山田。山田日常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高調地宣揚他們的「愛情」,即便現在想想那時太過年輕的倆人大概連「愛」是什麼都不懂——那是在許多無眠的夜、傷痂、血與淚之後才逐漸顯現的東西——從不懂的避諱,相澤很煩他這樣,覺得沒必要,同學注意或調笑的目光也很麻煩,但終歸沒到討厭的地步。

  可是出社會後不僅磨去他們的菱角,似乎也一併磨去山田的勇氣,相澤發現他上公開媒體的時間多了,卻更少提到私人的自己。

  這是合理的。他評估。當年那個衝動的少年長大了,懂得在五光十色的演藝圈保護自己了,這很好。

  而相澤自己是無論公不公開都不在意的,只要不給他添麻煩就好,但就算有了麻煩,他也相信自己能夠處理。

  人都會長大。

  但他唯一在意的是,麥克好像漸漸的不快樂了。

  逐漸地、在遲鈍的自己還未察覺的時候,他們的彷彿就像夜路上的趕路者,提著早已熄滅的燈,腳步踉蹌地朝無邊黑暗走去。

  『既然你不擅長應付媒體,那麼就交給我吧!』十五歲的山田這麼說,『相澤君只要安心當個英雄就好。』

  『雖然你覺得媒體很討厭,但我還是覺得I can be their friends!』二十歲的山田這麼說,『一切都交給我,消太只要安心當我的消太就好——咦,很肉麻嗎?怎麼會……』

  而三十歲的麥克發現,他曾以為能追尋火、投入火、試圖理解並成為火,卻在他追逐的過程中迷失了蹤影。

  ——火仍舊是火,但我呢?

  黑暗襲來。

TBC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小瑜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