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迷路的旅人

※年齡操作有，高中生羅斯、克萊爾與五歲的阿魯巴。

※雖然沒什麼關係，但這其實是另一篇（還沒寫的）羅斯紅狐阿魯架空的未來外傳（？）所以名字設定會是這樣。

　　「嗨、嗨！西碳、阿魯碳，這邊這邊！」克萊爾朝對街大力揮手，看看剛好沒有車經過，就闖紅燈跑了過去，「好巧，出來買個午餐就遇到你們。」

　　「喔，那還不快把午餐獻上來？」被稱為西碳的人名叫羅斯——全世界大概只有克萊爾會叫他那個不明所以的暱稱——他滿臉不耐，朝克萊爾伸出手，「拿來啊。」

　　「等、等一下啦西碳，我還沒去買啊！」

　　「廢物。」羅斯看起來真的心情很差，他轉頭就走，但他牽著的那孩子竟朝克萊爾跑去，兩人頓時形成拉鋸的情勢。

　　「克萊爾哥哥、克萊爾哥哥！」

　　「你幹嘛……」

　　「阿魯碳！阿魯碳！」

　　「克萊爾哥哥你看、復活節彩蛋！」

　　「哇！是彩蛋耶！」克萊爾接過那個色彩繽紛的彩蛋，在手中轉來轉去，「阿魯碳難道是復活節兔子嗎？好厲害！」

　　「嘿嘿，是羅蘇找到的唷！」

　　「西碳好厲害！」

　　「嗯！」

　　「說了幾百遍是羅斯不是羅蘇也不是西碳。」心情很不美麗的羅斯皺起眉，繞口令般地反駁，換來兩人一口一個「羅蘇？」「西碳？」。他拉起阿魯巴外套連著的帽子（帽子上有著一對小小的狐狸耳朵）用力蓋住他的腦袋，抱起小孩就走，大有種蓋布袋的架勢。

　　「嗚，羅蘇？」被遮蓋視線的阿魯巴好困惑。

　　「西碳？」錢包款妥準備讓好友勒索的克萊爾追了上來。

　　「羅蘇？羅蘇？」

　　「西碳、走慢一點我跟不上啦西碳！」

　　「羅蘇——」

　　「你們煩死了！」暴躁的羅斯徹底爆炸，「克萊爾！」

　　「在！」被點名的克萊爾立正站好。

　　「去買鍋子和瓦斯爐，我現在就要吃飯！」

　　「啊——啊啊？就算有炊具，但沒有食材西碳你煮什麼呢？」

　　羅斯冷冷地看了克萊爾一眼，然後將懷裡的小孩舉高，「我就煮這塊肉。」

　　「什麼？西碳不可以！」克萊爾大驚失色，而即將被吃掉的阿魯巴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因為被抱高高而開心地咯咯笑。

　　「羅蘇！抱高高、高高！」

　　「西碳！冷靜點，吃人是犯法的！」

　　「羅蘇、還要高高——」

　　「西碳、不可以呀西碳——」

　　兩人又開始左一句西碳右一口羅蘇的吵鬧起來，羅斯忍到咬牙切齒，忍到青經暴突，忍到忍無可忍——

　　「要我生吃也可以啊！」他把臉埋進阿魯巴的腹部，咬他肚子，「吃掉他，下一個就是你！」

　　「啊啊啊啊啊——」

※

　　克萊爾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成功安撫暴走的兒時玩伴（「西碳我請你吃飯不要吃掉阿魯碳！」沒用；「西碳吃我吧，放過阿魯碳他只是個孩子！」沒用；「西碳，路人都在看我們了，就算要吃也換個地方……」羅斯愣了一下，抬頭環顧四周面露吃驚的路人，才放下被搔癢到快笑哭出來的小孩，一張臉冷的彷若能刮下三吋厚的冰霜），拉著兩人進到一間家庭餐廳。

　　經過一番折騰跟驚嚇，三人幾乎都忘了午餐這回事。直到聞到餐廳內食物的氣味，他們才忽然感到飢餓，也沒考慮太久，就匆匆點了兩份套餐和一份兒童餐。

　　等待餐點上桌的這段時間，阿魯巴還是很寶貝地捧著他的復活節彩蛋，告訴克萊爾這顆蛋是如何如何的卓越優秀，「克萊爾哥哥你看，這裡畫了兔子，兔子有紅蘿蔔！」

　　「喔喔！」

　　「這裡是草，白雲和天空是藍色的！」

　　「哇啊好帥呢！」

　　雖然阿魯巴介紹的顛三倒四，但克萊爾還是興致盎然地一起觀察那顆彩蛋，時不時發出讚嘆聲。他們一路從彩蛋上的塗鴉、討論到蛋體完美的弧度、比其他泛泛之蛋還大一點的體積，還有蛋殼精緻的顆粒……直到餐點上桌兩人都還欲罷不能。

　　「你們趁熱快吃。」熱呼呼的食物入口，羅斯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他從後背包裡拿出圍兜兜，綁在阿魯巴的胸前，避免他弄髒衣服，「自己吃。」他一說，小小孩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湯匙朝餐點進攻。

　　「阿魯碳的咖哩飯有插小旗子，好好。」克萊爾很羨慕，要不是兒童餐的份量無法填飽他的肚子，他一定也會為了小旗子去買。

　　塞了滿嘴咖哩的阿魯巴把小旗子拔下來，插到克萊爾的海鮮奶油燉飯上。

　　「哇，謝謝你，我好開心！」

　　「克萊爾你丟不丟臉，跟五歲小孩搶兒童餐的旗子。」羅斯面露鄙夷。

　　「我沒有搶，是他自己給我的嘛。」

　　羅斯想繼續說點什麼，卻突然感覺衣袖被扯了扯，轉頭只見阿魯巴把小旗子從克萊爾的燉飯上拔回來，一臉憐憫地插在羅斯的蛋包飯上。

　　羅斯把那根旗子折成兩半。

※

　　飯後，他們喝著附餐的飲料，話題又繞回了那顆彩蛋。

　　「是說西碳，那顆彩蛋是你畫的嗎？」感覺不像。依克萊爾對好友的了解，雖然他寫字很好看，但對畫圖這一塊卻不擅長。不過寫字好不好看跟畫圖其實也沒什麼關係就是了。

　　不等羅斯回答，阿魯巴就搶著說，「是羅蘇找到的。」

　　「嗯，找到的。」簡短附和，似乎不願多談的樣子。
　
　　「啊，阿魯碳你知道嗎？小時候我也吵著要彩蛋過喔。」

　　「真的？」

　　「真的呀，那時候媽媽さん本來想煮幾顆水煮蛋讓我們自己上色，但我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吵，說彩蛋一定要用找的才行。於是媽媽さん就叫西碳的哥哥帶我們出門找。」

　　「雷克哥哥嗎？」

　　「對喔。」雷克比他們早一步升上大學，因為學校太遠的關係搬到外面住了。克萊爾還記得在雷克離家前的兩個月內，西西里一直很焦慮的給他塞行李——儲備糧、常備藥、冬夏衣物、針線盒、給新同學老師們的見面禮、防狼噴霧、電擊棒、緊急通訊器……好孩子雷克全都笑笑的收下了，離家當天那袋超大包的行李差點壓垮露基梅德斯的腰（「爸爸我可以自己背啦。」好孩子雷克。「不……不行！身為一個……父親！怎麼能連幫孩子承擔人生的重擔都做不到！啊啊啊啊我的腰——」啪嚓。）──現在雷克每個月都會回家一次，每周會打三到五通電話回家，不讓媽媽さん擔心。

　　「雷克哥哥都會跟我玩。」阿魯巴讚許道，雖然當事人聽不見。

　　「也都會跟我玩。」克萊爾同意，「也會跟西碳玩。那時候他拉著我跟西碳就跑到外面找彩蛋，走到公園的時候，看到天主教幼兒園的老師在帶著小朋友找彩蛋，雷克跑過去說我們也想撿，對方就讓我們加入了。」

　　「羅蘇也──」

　　「你不准講。」羅斯摀住阿魯巴的嘴，另一手拿著吃甜點的鐵叉指向克萊爾，「你什麼都沒聽到。」

　　兩人同時禁聲。直到羅斯離座去廁所，阿魯巴才小聲告訴克萊爾：因為阿魯巴吵著要彩蛋，羅斯沒辦法，只好帶他到基督教團體辦的找彩蛋活動，請對方讓阿魯巴加入。

　　克萊爾想像了一下羅斯提出請求時彆扭不自在的表情，就覺得很有趣；和爽朗的雷克不同，當年雷克提出「能讓我們加入嗎？」笑容如陽光般燦爛，但羅斯要羅斯向別人求些什麼，他寧願自己去創造、又或者乾脆捨棄──即便是加入找彩蛋活動這種小事。

　　西碳是那種找彩蛋活動時會呆站在原地的孩子。雖然小時候很多他都記不清楚了，但唯獨這件事令克萊爾印象深刻。

　　──可以嗎？我真的可以拿嗎？就算找到了，就會是我的嗎？

　　因為是溫柔的孩子，反而想東想西猶豫不決，直到所有的彩蛋都被找完了，才悵然若失。

　　雖然雷克和克萊爾把自己的彩蛋都塞給他，但那終究不是羅斯自己的。

　　「阿魯碳，這顆彩蛋真的是西碳找到的嗎？」

　　「是喔。」小朋友靦腆地笑了笑，說，「我一直找不到，羅蘇就幫我找了，然後送給我……啊！」

　　羅斯冷不防地給阿魯巴一個暴栗，嘆了一口氣，「要你不准講，你還講。」

　　「對不起嘛……」他護住發痛後腦。

　　「克萊爾你不准跟他搶，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咦，我又沒有。」

　　「反正我說有就是有。」

　　「真的假的好厲害啊……」

　　啊，克萊爾忽然想起當年他在堅持什麼了。

　　「西碳，阿魯碳，你們知道嗎？」

　　被喊到名字的兩人同時望向他，面露困惑。

　　他笑著捧起那顆羅斯和阿魯巴共有的寶貝，「彩蛋代表友誼、關愛和祝福，所以找到彩蛋的人都會很幸福喔。」

　　而他們的幸福，就是他最大的願望了。

FIN

（補遺）

　　「真的？」阿魯巴好開心。

　　「當然是真的，所以找到彩蛋的西碳會幸福，收到彩蛋的阿魯碳也會幸福。」克萊爾信誓旦旦。

　　「假的。」彆扭男子高中生‧羅斯出言否認。

　　「假的……」阿魯巴好難過。

　　「哎，是真的啦……」

　　「真的？」

　　「假的。」

　　「假的？」

　　「真的啦……」

（補遺二）

　　「克萊爾哥，我昨天整理房間的時候，找到了這個……」阿魯巴面色凝重的拿著一個透明夾鏈袋，袋中裝著幾片彩色蛋殼，「這應該是羅斯很寶貝的東西吧？我記得他還收在上了鎖的寶物箱裡，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我房間。

　　「不、我才不可能去翻他的寶物箱呢，又不是想死。」阿魯巴現年十四歲，他從很小就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寄住在羅斯家，幾乎是被羅斯一手帶大的──一手被他的恐怖統治摧殘長大，「只是某天他翻到一半被西西里姨叫去洗碗，沒有關，我才會路過看到啦。

　　「啊，原來是有兩包喔，難怪，我就想明明沒有拿怎麼會跑到我房間，又不可能蛋殼長腳跑過來……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呀？嗯，小時候的事我很多都不記得了。

　　「什什什麼？拼在一起就能召喚幸福？不，怎麼可能啊！」要不是說的人是克萊爾，還處在中二（各種意義上）的阿魯巴差點就要相信了，「拼拼看就知道，是這麼說沒錯，但另一半在羅斯那裡……不可以偷啦，克萊爾哥你教壞小孩子。」他搔搔頭，「跟羅斯說一下他大概會借我吧，但要拼蛋殼感覺好難喔……」

　　「嗯，那我先走了喔。」結果還是相信了的中二少年阿魯巴決定立刻去試試看，「謝謝你，克萊爾哥。」

　　「不客氣，阿魯碳。」目送著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走遠，自語到，「原來那個彩蛋變成西碳的寶貝了，真好呢。」

　　克萊爾露出微笑。

FIN

也是去年沒寫完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