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旅人的日常是整裝待發

 



  在前往雙世界的國都前,我一直都有些過度興奮。但所謂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於是我努力想讓自己的情緒維持的平穩點。我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艾利克斯,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別再手舞足蹈了,X。


  是的,我是X,雖然我的全名是亞克齊維爾‧旅人,但「旅人X」這個稱號卻莫名其妙的在各世界揚名——真的很莫名其妙,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

  「那個與皇都史上最偉大王者不打不相識的X」、「在沈默之境引起歌唱旋風、奇蹟般的X」、「X畫出一幅令人僅望一眼就涕淚縱流、彷彿直戳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那無與倫比的圖畫」……等等傳言,以我為主角不斷被傳頌著。相信我,這些還不是最誇張的。

  所謂名不副實就是這樣吧,我常會這樣想。上述傳說雖然不能說是人們憑空杜撰出來的,但……真的不是事實。例如說那位「史上最偉大王者」根本就是個矮冬瓜小女孩,還是個棋痴。當我造訪那個把國王作為神一樣崇拜的皇都時,差點沒被煩死。因為那世界的所有人開口閉口都是他們功德無量的王,是怎麼樣在一次與世界海盜的衝突中化解危機。因為實在聽煩了,又好奇的不得了,我乾脆跑進皇宮見一見那位神秘的國王。

  當然是瞞著艾利克斯去的,他常常不能接受我滿足好奇心的舉動。

  當晚我計畫性的灌醉他,不勝酒力不知道是精靈族的共通點,總而言之艾利克斯睡死了。我穿過層層疊疊的禁制進入皇城,從窗戶跳進國王的房間。還記得往當時一直猜想那位王者會是什麼樣子,又究竟有多強?我不是個對力量有興趣的人,但我相當善待自己的好奇心。

  單槍匹馬就解決掉橫跨數個世界的海盜集團,那為人人崇拜的王者,大概會是充滿霸氣的青年勇士吧?又或者是經驗老道的強大魔法師?啊,難不成是天才謀略家?


  然而映入我眼中的是一個穿著粉藍色睡裙,橘色長髮垂地的小小少女。她精緻的手指捏著一顆圍棋黑子,專注地望著擺放在床上的棋盤,還一邊喃喃的說「攻其不備……裡應外合……」之類的怪話。我本以為自己進錯了房間,想悄悄的退出去,但確認了數次皇城地圖都找不到「正確」的房間,難不成地圖是個幌子?但小嘮叨莫理幾乎沒有騙過我,為了抓住他欺騙我的證據並方便往後向好好「報答」他,我留了下來。

  過了十五分鐘後少女才發現房間內多了一個闖入者,這還是因為我耐不住疲倦而打了個哈欠的緣故。小小少女睜著美麗的綠眼睛盯著我,然後露出欣喜的表情說,「陪我下棋吧。」

  這就是我們認識的經過。小小少女其實已經不小了,她芳齡一百二十三歲整;而她曾毀掉一整團世界海盜的事蹟也並非傳說,但她說那是責任而非興趣。當然,誰會把殺戮作為興趣呢?少女國王的興趣就是下棋。

  我陪她下了一整晚的棋,當中翻了她的棋盤、並不明所以的讓她領悟到不執著於表象的道理這種無聊事,就不怎麼重要了。

  聽說這位偽少女後來變的更偉大了。

  不過這是後話。


  說了那麼多,我只是要讓人瞭解我「欺世盜名」的完整過程,雖然這不是我願意的。但傳說中的旅人X已經廣為人知,連阻止都阻止不了。當然有人會問「有名氣不好嗎?」這類的問題……

  這種時候我就會非常想罵人。

  想想,如果有名到不管旅行到那個世界都有人要找你簽名,那對我有什麼好處?不過是拖延了規劃好的行程(雖然我好像沒有這種東西)和增加前進的負擔(不過艾利克斯常說我就是最大的負擔)。

  更可恨的是有些人在看到我的當下會難掩一臉的失望,輕聲說到,「原來旅人X是這樣的人啊……怎麼沒有翅膀和光環呢?」廢話,我又不是天使,我還沒死。

  總而言之,這樣的名不副實有時真的讓人很不爽……


  「等到城鎮就能吃東西了,X。」正當我在心中腹誹時,一直靜靜地走在我身旁的艾利克斯突然輕聲地對我說。

  「我不餓啊,為什麼突然這樣說?」我困惑的問到。若條件允許的話,我和艾利克斯通常會在前往下一個世界前做好完整的準備工作,包括吃飽喝足。畢竟許多未被完整記錄的世界有其危險性存在,例如說嚴重的污染、戰亂、不友善的居民或荒涼貧瘠的大地。我轉過所有的可能性,最後對艾利克斯說,「你餓了嗎?」

  「不會。我只是覺得你太安靜,想到或許你是跳舞跳到餓了。」艾利克斯冷靜的對我解釋到……但我一點也不冷靜,誰在跳舞了啊!他似乎注意到我的憤怒,又淡淡的補上一句,「不用不好意思,我不介意你跳舞,這是你表達開心的舉動吧。」

  「才不是!我只是腳步輕盈了一點!」我強烈反駁,「你們精靈族的都那麼小心翼翼嗎?是不是拍拍小孩的頭稱讚他好乖都被認為是家暴?」

  「我們……崇尚優雅。」艾利克斯遲疑片刻後又說,「還有,我們稱那樣的舉動是『按腦袋』,這是不莊重的。你應該用溫柔的眼神與語氣傳達鼓勵。」


  我當下很有按一按艾利克斯腦袋的衝動,而且我不會稱讚他很乖。


  「對了,你的關門儀式好像更動過?」艾利克斯完全感受不到我此刻的衝動,淡漠的將他一頭披肩銀髮攏到背後,還一邊望著飛過天邊的小鳥。

  「是啊,之前的太囉唆了。」

  「更改後,感覺更有種……」艾利克斯揀選合適的形容詞,「神聖的感覺。」他最後以肯定的語氣說,「我過去曾看過很多人的關門儀式,但……等等,亞克齊維爾,你怎麼沒穿上鞋?」

  「啊,我忘了。」低下頭看著自己光裸的雙腳,我懊惱的回答,「在奉獻之後我就忘記穿上了。」

  嗯——我的腳很髒,還有些擦傷。總歸一句就是慘不忍睹,所以我就不看了。

  艾利克斯用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我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簡單處理傷口後拿出背包裡的新鞋穿上。然後他用他低沈又冷冰冰的嗓音問了一句,「會痛嗎?」

  「當然不會,你沒看我剛才已經光著腳走了那麼多路了?」我自信的回答,一邊站起身……


  「啊啊啊啊——痛痛痛痛,奇怪!我的腳好痛!」

  艾利克斯用一種更複雜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輕聲嘆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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